宮后,傅宰相與妻分道揚鑣。傅思瀅與母親前去等候得太后召見請安。
一路上遇到過去不錯的世家,對方都是裝似恭敬客氣,但不再有以往的熱絡,不願與母二人有所多說。
傅思瀅與李氏都曉得,這是皇上推行新政所導致的,傅宰相依然站立在世家的對立面。
李氏還有些慨,傅思瀅倒是沒什麼太大的,畢竟往後對立還會更嚴重,現在這種不咸不淡的對待還算是客氣。
等著給太后請安的人數不勝數,好在宰相夫人的份不低,傅思瀅隨母親並未等候多久便跟隨宮人步順安宮。
「臣婦傅李氏攜長給太后請安,恭祝太後福喜綿延、壽與天齊。」
太后顯然因為壽辰心很好,對於傅家母的祝壽很用,還誇讚傅思瀅今日裝雅麗出眾,然後允準免禮起。
「謝太后。」
隨李氏謝恩,傅思瀅起微微一抬頭,就被太后直贊神采絕艷。
「瞧這丫頭,之前見時只略施黛就已足夠驚艷,今日心打扮更是花容月貌,真是個下了凡的仙家姑娘。」
能得太后如此驚詫,自然更旁人盯得目不轉睛。滿殿的嬪妃命婦和幾個年輕小姐俱是神羨慕,不甘容被傅思瀅下又如何,著實是比不過。
傅思瀅剛要對太后的誇讚表示慚愧,一抬眼,就驚喜地看見太後邊有兩位人。喜的是蕓芷竟然候在太後旁,驚的則是太後下手還坐著漠蒼嵐。
而太后也慈眉善目地問漠蒼嵐:「嵐兒,你瞧瞧傅家長今日的裝扮如何。」
漠蒼嵐半點視線都不挪:「兒臣眼盲。」
傅思瀅:……
先是沖蕓芷笑笑,然後目重重地剮漠蒼嵐一眼。他不是眼盲,他是心瞎了吧?
太後接見朝堂命婦,他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各家各府的大媳婦小姑娘,看了這麼久都看花眼了吧?實在是厚無恥。
漠蒼嵐眉間一:???
他前腳才步順安宮給太后請安,正逢宮人稟報傅家夫人攜長請安,就被太后留下,茶都沒喝一口!
傅思瀅那是什麼眼神看他?
自打傅思瀅殿,太后就暗自留心觀察傅思瀅和漠蒼嵐的反應,瞧見傅思瀅狠瞪漠蒼嵐一眼,太后笑瞇瞇地旁嬤嬤對視一眼,顯然把這怒視當做是小兩口的親昵。
「賜座。」
李氏將壽禮奉上:「賀太后新壽。」
嬤嬤將李氏的壽禮接下,還未轉,就又聽到傅思瀅說:「臣也備下拙禮,恭祝太後福壽雙全。」
見之,太后笑:「你母二人怎麼各備一份禮,如此大方,哀家倒有點不敢。」
李氏忙道:「太后折煞臣婦。思瀅備下的壽禮是自己的心意,是獻給太后的一片孝心。」
說得太后眉眼彎彎,招手示意嬤嬤將傅思瀅準備的壽禮奉上:「來來來,讓哀家瞧瞧。」
一看太后打算在眾目睽睽之下看獻上的壽禮,傅思瀅心中一,一邊將手中的捲軸給順安宮嬤嬤送去,一邊轉眼去探漠蒼嵐的眼。
傅思瀅:你說你會兜底的,你準備好!
漠蒼嵐:剛才有人瞪本王,本王現在不高興。
嬤嬤將捲軸拿到太後面前,展開。傅思瀅所綉制的百壽圖是以東海、南山為底景,一百個壽字以金線製,如同懸浮在眼前般生真實,這一打開,便是金閃閃,極有氣勢。
不說有沒有漠蒼嵐兜底,這幅綉圖也絕對稱得上是有誠意真心,可謂佳品。
傅思瀅謹慎注意著太后的神。對自己的綉工還是滿意的,相信就算不會討喜,也至不會惹到太后不滿。
太后眼前一亮,仔細瞧著這壽圖,很是喜歡。
片刻后,太后瞥向漠蒼嵐:「這字形……」
聞言,漠蒼嵐冷漠著臉,向百壽圖瞥去一眼,不吭聲。
不悉慕王的人一定會以為現在這副臉是慕王的常態,但太后是親娘,哪裡看不出來漠蒼嵐其實暗藏得意。
於是,太后更是欣,對這幅百壽圖不釋手。
「好,好好,一個寫、一個綉,你二人合力為哀家準備壽禮,哀家能真切到你二人的孝心誠意。這份壽禮,哀家甚是喜。」
傅思瀅心頭一跳,明白過來為何當初漠蒼嵐親自寫下一個壽字給。因為本不用他說別的,太后清楚他的字跡,一看這字形便知其中有他的功勞,當然會喜歡。
哈……可惡,明明是一針一線繡的,有他什麼功勞,他只是寫了個字!
哼,好吧,百壽圖也是他的主意。
這麼一想,好生委屈,干實事比不過腦子的,哭唧唧。
太后觀賞了很久,又在順安宮的主殿中挑了個地方,命宮人將百壽圖掛起來。
李氏一聽太後有此意,立刻示意傅思瀅快快謝恩。
拙劣的技藝能在太后的宮殿中佔據一席之地,這無疑是太后賞賜給的榮耀。
傅思瀅謝恩:「臣拙技,所作不敢得太后青眼,恐給順安宮抹黑。」
太后裝作不高興的模樣:「什麼抹黑,你這字繡得金閃閃的,會給哀家的宮中增添彩才對。」
「太后謬讚!」傅思瀅謝恩,「多謝太后賞識。」
宮人正式將百壽圖懸掛在主殿中側牆很是顯眼的位置。有太后的喜歡,眾人皆是口稱讚,旁的作陪命婦和妃嬪也俱是滿臉殷羨。
都是人,瞧瞧傅家姑娘怎麼就能這麼討太后的喜歡?
壽禮被收於順安宮,太后實在是給足傅家臉面。
傅思瀅謝過恩,抬頭再向漠蒼嵐看去,就見漠蒼嵐滿臉寫著四個字:全靠本王。
一看這張驕傲臉,差點!就忍不住當著太后的面,朝他翻白眼。
賞過壽禮后,太後主對李氏提到傅蕓芷,稱讚傅蕓芷勤快乖巧,誇李氏教導有方。
「臣婦不敢當,蕓芷這丫頭自小膽怯些,沒有惹太后不喜就已是萬幸。」
「傅夫人謙虛,蕓芷很好,細心謹慎,又聰明伶俐,」贊過幾句,太后說,「難得你母三人宮相見,哀家也不耽擱你們工夫,自去小敘吧。」
「謝太后恩典。」
跪拜過太后,傅思瀅與母親和妹妹正要告退,忽而見太後有些眩暈似的捂住額頭,閉目緩神。
漠蒼嵐立刻詢問:「母后您怎麼了?」
太后緩了緩,有些氣息微弱地說:「這幾日睡得不安穩,神差些,偶有眩暈。」
聞言,漠蒼嵐扭頭要命宮人傳太醫,太后揮手止住:「免了,今日起後太醫才請過脈,無大礙,就是得吃些安神的葯。」
漠蒼嵐思索片息:「等回府後,兒臣會命人給您配些更為有效用的葯。」
「嗯。」
太后略有不適,眾人也不敢再多打擾,紛紛告退。
傅思瀅前腳剛走,漠蒼嵐就後腳跟上一起離開。
二人走後,太后被宮人按額首,緩過神后,在殿中笑得開懷:「瞧嵐兒那樣子,真是稀奇。」
嬤嬤也笑:「慕王爺和傅家大小姐瞧著多般配吶。」
太後點頭:「皇上之前說過該把親的日子定下,最近朝務繁忙怕是忘了。哀家等會兒得向皇上提個醒。」
李氏與傅蕓芷走在後面低聲說話,傅思瀅跟著漠蒼嵐走在前面。
他說:「繡得不錯。」
對此,輕哼一聲,故作高傲:「那是自然。」
他又問:「過會兒宮宴,你可要坐於本王的席坐之後?」
聽到這話,傅思瀅杏眼一瞪:「我為何要坐在你後?」
漠蒼嵐面不改:「你理應坐在本王之後。」
「哪裡來的理?沒親,都是無禮。」
說完,驟然一閉,覺自己說錯話了。這樣說,豈不好像是在提醒漠蒼嵐急著想親?
可沒有!
漠蒼嵐的眼神像流雲般輕盈飄忽,瞥一眼,又極輕極輕地一聲哼,再無下文。
短短一段宮道很快走到盡頭,慕王爺與眾人分道揚鑣。
慕王一走,後命婦子紛紛將傅家母三人圍住,極盡奉承、說盡好話。
「還是傅大小姐心靈手巧,能夠博得太後娘娘的歡心。」
「百壽圖真是一絕,傅大小姐平日里不顯山水,實在是太藏拙斂了。」
李氏與傅蕓芷與有榮焉,尤其是李氏還更氣人地回應:「哪裡哪裡,諸位過譽,太后是看在慕王的份上才給思瀅臉面的。」
哎呦,這話傅思瀅可不聽了。功勞是的,別都歸到漠蒼嵐的頭上呀!
團扇微搖,扇起香風拂面,髮揚:「平日里與諸位府家的姐妹們相聚,大家都技藝超絕、爭相獻,我自然是不好相爭的。也就是今日有機會巧制一幅百壽圖討得太后的幾分歡心,各位伯母夫人倒不必溢誇讚,諸位姐妹們可比我要多才多藝得多。」
這般一說,眾位夫人想要繼續捧,就得是通過貶低自家小姐的手段。於是一時間,傅思瀅被誇讚得是高高在上、無人能比。
李氏沒好笑地暗暗瞪傅思瀅一眼。
傅思瀅噙笑,走起路來都搖曳生姿、步步生蓮。
對,沒錯,就是又又有才,還能說會道、蔫壞蔫壞,諸位能奈何?
遠,看見傅思瀅在一群人的圍擁下走來,如同被眾星捧月一般,夏素昔實在抑不住難看的臉,抿住瓣,目沉地死死盯著。
夏夫人輕拍一下兒:「你在看什麼?」
夏素昔倏地收目:「沒什麼。」
向前看去,瞧見鶴立群般亮眼的傅思瀅,夏夫人微微嘆氣,在兒的手上輕輕拍了拍:「你別盯著了,人各有命,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用盡手段也爭不到。更何況……」
夏夫人不忍說出口,但見兒一日比一日乖僻沉默,終究還是道:「更何況,你用什麼和爭呢?」
母親的實話無疑更令夏素昔生恨。雙拳,目從傅思瀅的上離開,看向母親:「您說得對,人各有命。命,最重要!」
被兒發狠的目驚到,夏夫人蹙眉頭,心生驚惶。總覺得兒今日宮怪怪的,就算是不願意與連王的這樁婚事,也不該是這番表現。
宮賀壽的眾人在各園子等候許久后,終於等到得以進殿席。
傅思瀅與母親、妹妹同傅宰相匯合,傅宰相手一指,傅思瀅順之看去,瞧見一道被眾人目所聚的影。
微微瞇起眼眶:「他一介布、無職,怎麼也能宮祝太后壽辰?」
同別的著袍、冠端正的員完全不同,白傾羽一白錦緞袍,頭戴玉冠,容秀氣清,可謂是鶴立群。這麼一個出眾的人,不可能不引旁人注目。
傅宰相解釋道:「前幾日新封員皆是這位芝玉公子的推崇者,一眾新得皇上厚恩宮祝壽,同樣被皇上賞識的芝玉公子自然也破例準允宮了。」
「這豈不是意味著,」傅思瀅瞧向父親,「他也要為了?」
傅宰相點頭:「新封的員會積累越來越高的聲,隨之芝玉公子也會名暴漲,這般人才,皇上不可能不任命為的。儘管……」
傅宰相收口,僅以眼神向傅思瀅示意,別的再未多說。
父親眼中的意思,傅思瀅清楚。父親是說儘管皇上現在顧忌慕王的不喜,所以不任命白傾羽為,但白傾羽為是早晚的事,哪怕是慕王也攔不住的。
傅宰相攜帶妻故意在殿外逗留片刻,白傾羽一路行至傅宰相面前,儘管面對的都是朝中大員,但不卑不、尋常淡漠,甚顯氣節。
「草民白傾羽,見過宰相大人。」
等人到了近前,傅思瀅才發現白傾羽後著實是跟了不人,以郎俊松和何長易為首,還有那日在茶館見過的一些眼生面孔。
父親說得不錯,白傾羽是這群人的頭首,真是可怕。
一介布,不可能僅憑自己的才學,就能令這麼多同樣有才學的人敬服,白傾羽本的世為人,無一不是他的魅力所在。
傅思瀅以扇面,雙眸掩垂,安靜地站立在父親和母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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