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激得傅芳薇眉頭再次皺，而一旁的傅芳蕊則驚得雙目瞪圓。

一向心眼的芳蕊在這時，大概明白了一些家中的變化。竟然、竟……什麼時候，自己能比得過傅芳薇了？

真的嗎？

從小到大，自己哪裡能比得過傅芳薇。

一時間，年紀尚輕不懂掩飾緒的傅芳蕊，臉上出既有些不敢相信又有點竊喜的表。

這些都被傅思瀅看在眼裡，微微揚起一點角看傅芳蕊，傅芳蕊愣了愣，又頗像一隻紙老虎似的，瞪一眼。

傅思瀅的話將傅芳薇心中一直不願意承認的真相道出，傅芳薇面屈辱，微微地發。

任誰被人當面說出自己的家道中落，都不會心好過，尤其這話是由傅思瀅說出的，更是令傅芳薇倍辱。

「不要對我出這種表，」傅思瀅淡淡喝下一口酒，「你若是打算嫁給出平凡的員，不管是真的還只是一種裝模作樣，往後比我說話還要你心窩的人，可多得去了。呵呵，難道你每見一個人都要擺出這種可笑的模樣麼？」

說到這裡，傅芳薇再也忍不住，起跑掉。傅芳薇見了，怒沖沖向傅思瀅罵了一句「你真刻薄」，跟隨跑去。

見之，晴音忙問：「需要奴婢去安解釋嗎？」

「不用，管們做什麼，」傅思瀅不以為意地擺手，「忠言逆耳，我可是好心。」

想前世，滿皇城的人聽說傅大小姐悔掉與慕王的婚約，一轉就堅定不移地要嫁給一個毫無出的何長易時，不知有多人驚掉眼珠子、笑掉大牙。

有多人都猖狂到敢在面前笑嘻嘻地詢問此事，當作可以譏諷嘲笑的武。

聽過的屈辱，可是傅芳薇能比得過半分的？

或許，也正是因為旁人的阻撓和嘲諷，一分喜歡也會激發三分喜，在無形中讓對何長易的變得熱烈而堅定。

好總是有一點的，起碼將磨礪寵辱不驚。真不知道這點回報值不值得用一生去換。

「您為何對芳薇小姐說那些？」晴音不解，「芳薇小姐可不像是會嫁給出寒門的人，二夫人也不會願意的。」

「呵，們當然不會願意，只是們找不到別人可以嫁了。」

傅思瀅用筷子挑起配菜上的一朵小花，放酒杯中，看著花瓣搖曳：「經過巫蠱一案，沒有世家再會願意同傅家扯上關係，而那些普通的宦人家也會為了自保而避開傅家。我那二嬸嬸哪裡會捨得將兒下嫁，依我看，不過是想用傅芳薇釣幾條魚罷了。殊不知，這才是自降份。」

晴音大概明白了些，點頭：「對了，奴婢一直忘記回稟，清伊說這段時間以來，衛侯府懷孕的那些子，胎都快掉完了。衛侯夫人大發雷霆，已經覺察出不對勁，命人詳查。而衛蘭靈仗著自己有孕，在侯府中越來越管事，衛侯夫人也對百般忍讓。」

「讓多囂張囂張吧，」傅思瀅面淡漠，「囂張得多厲害，日後等孩子沒了，衛侯夫人就會折磨多狠。」

「您有別的囑咐嗎，奴婢明日再去見清伊。」

傅思瀅想了想：「加大藥量，務必讓衛蘭靈的脈象穩穩噹噹、壯壯實實。」

答謝宴結束后，賓客們紛紛告辭。

本家人顯然是兩種不同的臉，二房比來時更加沉，三房倒是因為傅意山和傅意水結了不朋友而顯得心輕鬆。

其實說到底，高不高興並不是因為有沒有結到朋友，而是相府對他們有沒有好臉。

顯然，三房得到了好臉。

至於傅老夫人則是一直皺著眉頭，被傅宰相和李氏相送時，登上馬車就走，半個字也沒有。

傅思瀅真是無法理解：「既然如此，何必辛勞來一趟？」

李氏嘆氣。

戶部侍郎家告辭，淺蘇朝傅思瀅揮手：「別忘了，下個月同去開封賞。」

「好的，臨近日子再與你詳說。」

送走家，又送白傾羽等人。幾句道別，忽有一人對傅思瀅發問：「敢問大小姐，這位晴音姑娘可是您的侍？」

傅思瀅瞥一眼晴音，笑：「這似乎是很明顯的事。」

「那在下冒昧問一句，數日前在茶館，可是大小姐您替何長易贈銀設宴的？」

眾人一靜，顯然都不知道此事。尤其是白傾羽與郎俊松，很詫異。

看向問話的公子，傅思瀅微微收斂笑意：「這位公子提這件事做什麼？小子之前與何公子有些矛盾不快，於是儘可能彌補過錯，並不是值得說出口的臉面事兒，還公子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是在下唐突了。」

將人送走，傅思瀅著這行人遠去，角一勾，面輕鬆。而且，還得到了父親的誇讚：「你能化干戈為玉帛，心寬廣，為父很欣。」

說罷，不滿地重重嘆口氣：「你應該留下姓名，省得那個何長易不曉得是你的心意，還應了史中丞的邀請，上堂作證，給你添難。」

「隨他如何去做，我問心無愧便好。」

「好心懷。」

一行人即將分手道別，白傾羽面一正，詢問起傅大小姐贈銀設慶賀宴的事。眾人中有好幾個是之前在場的，於是速速一說。

聽罷，白傾羽與郎俊松對視一眼，二人均面複雜。他二人沒有想到傅思瀅說會補償何長易的話，並不只是說說而已，是真的做了。然而何長易卻沒有像之前答應得那樣，將二人之間的仇怨淡忘，反而趁傅家落難時，落井下石一把。

白傾羽道：「我並非當時人，不好過問。孫吾、李興，勞你二人前去尋見一次何長易，將此事說予他聽，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自然，我們倆這就打算去找他！過會兒再去尋公子你回信。」

「好，那我且去錦相樓等你們回信。」

孫吾和李興是急子些，還喜好打抱不平，這二人一到何長易的家門，咚咚拍門，響聲震天。

客堂中，何長易與薛津二人一驚。薛津驚問：「是不是我家中又出事了？！」

三司會審，噠理寺卿、刑部尚書，以及薛津之父史中丞，最近都沒有好果子吃。

哦，已經不是史中丞，薛津的父親薛大人被貶，現任史臺下屬殿院的殿中侍史。這還是因為薛大人那天的表現並不和刑部尚書、噠理寺卿一樣蠢，算輕。

薛家上下一直在憂心皇上會不會後悔，加重懲罰，所以薛津這一聽到猛然發狠的拍門聲，就以為是自家的下人來報惡信的。

何長易很淡定：「稍安勿躁。」

薛津急得站不住。何長易自然能稍安勿躁，儘管何長易出堂作證，但因為會說話，皇上也沒有怪罪何長易半分，甚至還有點欣賞何長易剛直不阿的意思。

何長易應聲后，一開門，見是孫吾和李興，不解發問：「你二人來尋我做什麼？」

孫吾撇：「怎麼，連門都不讓進了？」

「有客在，不便打擾。」

聞言，孫吾和李興更是心中別。幾日之前還稱兄道弟，短短幾日之後，就因為有客人在，都不讓兄弟進門。

二人心懷怨氣，也懶得與何長易多說。

孫吾速速道：「你可記得，在你外遣回來之後，我們幾人說在茶館見一位大家小姐之事？那位小姐說與你相識，祝我們步仕途，還替你贈銀助我等設宴慶賀。」

「我記得，」何長易皺眉，心中生出一不妙的預，「你們今日不是去相府赴宴嗎，怎麼突然來尋我說此事？」

「你可知道那位大小姐是誰！」李興梗著脖子，不滿發問。

「我怎麼知道是誰？你們當時又沒人認出來。」

何長易顯出幾分惱意。他謝那位不知名的大家小姐贈銀設宴，但這並不能是令孫吾和李興可以怒氣沖沖質問他的理由。

簡直是莫名其妙！

見何長易還面不悅，孫吾眉頭一皺：「是傅大小姐！」

在何長易驟然起的眉目下，李興強調：「對，沒錯，就是傅大小姐。相爺的長，傅大小姐。」

「不可能！」何長易當即否認，「絕不可能是。」

那個毒婦，能有那般好心？

「就是！」

見孫吾和李興彷彿被蠱一樣，如此相信，何長易想了想，冷笑道：「你們今日去赴宴，是對你們說替我贈銀設宴的人是？如果是，你們當日為什麼沒有認出來?不要告訴我，你們之前從未見過傅大小姐。你等當日描述過那位千金小姐的長相，可不是傅家長的傾國之。」

沒想到何長易會對傅大小姐如此排斥，還一個勁地懷疑他們的話，孫吾面惱意：「我們描述的那位大家小姐，今日也見到了，原來是戶部侍郎大人的千金。那日，傅大小姐與小姐與我們在茶館巧遇。是傅大小姐的侍上前贈銀恭賀的。只是傅大小姐蒙著面，我們便以為那侍是小姐的侍，因而張冠李戴，錯以為是小姐贈銀。」

「對，」李興補充道，「何況，今日本不是傅大小姐主說出此事，傅大小姐本沒有提一言一語。是孫吾認出了那位侍，告別時才忍不住開口向傅大小姐求證的。你可知道傅大小姐怎麼說的？」

何長易正因為二人的話語而神複雜。聞言，瞥李興一眼，眉頭皺。

「還能怎麼說，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承認是做的好事。」

「何長易，你怎麼是這般心狹窄之人？」

終於，孫吾沒有忍住，厲聲責備：「你想錯了，傅大小姐本沒有想攬這個功勞！聽到我們提出此事，還只說是因為你二人之間曾有過矛盾，所作只是為了補償你些許，不讓我們將此事記在心上。只是我們認為應該讓你知道，所以才特意立即趕來告訴你的。」

李興點頭，也面帶不解：「如果會讓你認為是傅大小姐興沖沖地認領功勞，那我們還不如不來這一趟。何長易，特意前來告訴你此事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提醒你一句，不管你與傅大小姐有什麼仇怨，你這次出堂作證已經是報復了，往後應該兩廂無事了！」

說罷，孫吾和李興不願再與何長易多說廢話，雙雙扭頭就走。

邊走還邊說：「我看他本不領。這次都差點將傅大小姐擅長巫蠱之的陷害給釘死，下一次還指不定要多狠。」

「錯看他了！」

盯著二人遠去的背影，何長易目如火，攀附在門扇邊緣的手指得骨節泛白。

怎麼可能……會是！

他從來都沒有將當初認錯之後承諾會補償的話語，當作真話，只求與橋歸橋、路歸路。可現在看來，做的事在暗地裡，表面上的確是與他橋歸橋、路歸路了，而他……卻沒能忍耐住，見到一個能報復的機會便未加忍耐地抓住……

瞧何長易僵站在門口，薛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瞧把你給愣的。方才來的是你那些一窮二白的朋友？說什麼了，來打秋風的？」

聞言，何長易橫目瞧向薛津，眉頭皺起：「他們不是那種人。」

「唉，我管他們是不是。我不跟你說了，我得回家守著去，萬一出個事也好第一時間知曉。」

薛津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記得，往後在朝中多多幫襯我父親。真是幸好他之前推薦提拔你了史臺，要不然如今想提拔你也沒膽子了。」

牙關咬，何長易點頭。

等到薛津離開，又在家門口呆站了片刻，最後速速一關家門，快去朝錦相樓前去。

他記得，在他被派遣到外城之時，錦相樓的小廝有特意趕來送予他一些盤纏用。小廝說是他的友人集資所贈，當時，他的確是相信的，雖然後來不管他向誰詢問，都沒有得到承認。

現在想來，會不會是……

這急需得到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