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炮火聲轟轟隆隆,可室卻詭異地安靜了起來,但這份安靜反倒是更加瘮人。
關疏雲抬手鬆了鬆自己脖子上的領帶,他舌尖頂了頂自己口腔左側的牙齒。
關疏雲得承認一件事。
他從前從未恨過誰。
可後來他深深的仇恨著楚衡。
三年前如果不是因為楚衡自作主張,如果不是因為楚衡偏執冒進,如果不是楚衡太過偏激極端,原本所有事都還有轉圜餘地。
他和秦卿不會變像現在這樣。
更不會三年來明明彼此思念卻天各一方,偽裝出不聞不問的假象,不可聯絡,不可見麵,甚至不可說一句想念。
他不是不怨,可他再怨,當得知楚衡被獵豹抓捕時,他依然會第一時間聯係秦淮山,並且想方設法的把楚衡從獵豹手裏撈出來。
因為他知道,他的人已經因為這個人遍鱗傷,如果這個人真的死了,他所鍾的人這一生都難以釋懷,難以從影中走出。
楚衡算什麽?為什麽他能那麽深刻地影響著秦卿?就隻是因為青梅竹馬?
他該怪的到底應該是誰?
怪所之人太過心,太過重,還是該怪楚衡明明知道秦卿和他在一起,卻還是自以為是的付出,自以為是的做那些犧牲?
誰需要他的犧牲?
誰需要他的付出?
他所做出的犧牲付出誠然可敬,可他最終卻將一件原本可以簡練解決的事變得越來越複雜,反而使關疏雲和秦淮山等人因為顧忌著他而不得不投鼠忌。
——“蠢貨!!”
這是關疏雲第一次這麽明目張膽地釋放他對楚衡的敵意。
“你!!”
林是楚衡的心腹,對楚衡忠心耿耿,他立即一臉猙獰地看向關疏雲,甚至還上前了幾步。
但下一刻,關疏雲立即掏槍,迅速地解開了保險,槍口頂在了林的腦袋上。
“滾!!不然,我一槍崩了你!”
說完,他揮退了林,沒什麽表地直奔秦卿,將楚衡無視了個幹幹淨淨。
他強著心裏的所有狂躁。
他珍視的孩兒,不論變什麽樣子,他都會一直喜著,可為什麽總是他這麽無能為力?
這孩子快把自己搞得壞掉了,他知道這是因為什麽。
所以他對楚衡恨意,排斥,再也難以掩飾,再也抑不住了。
秦詔安幾人看著這一幕,不扶了下額。
完了,雲哥瘋了。
大概是被寶兒氣瘋了,也是被楚衡給瘋了。
…………
秦卿:“……”
低著頭,看著關疏雲扣住自己手腕的那隻手,沒敢吭聲。
關疏雲是什麽人呢?
君子風骨,風霽月,謙雅儒氣,擱古代就像一個清貴的讀書人,是個書香門第培養出來的貴公子。
哪怕擱在如今,擱在這外的陣營,也是一名從容的儒將,泰山崩塌於前而麵不改,他可以舉重若輕地解決任何事。
他的喜怒早已不形於,可所有的自製力都在今日徹底崩盤,他已經失去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和冷靜。
這樣的關疏雲令秦卿到害怕,但比起害怕——其實還有一種更多的,更深層的,更複雜的緒。
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是不是——太欺負他了?
也突然想到了一句話——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對自己從來隻有寵著,縱容著,從不會過多要求,以為第一優先,他在的生活裏,就像是空氣,,像是水分,像生命存活的任何一種必須分。
很多事都是那麽理所當然,可他是不是——因為,了太多太多委屈了?
但他一次也沒有說過,如果不是因為今日他這份失控,或許還意識不到這件事。
“開車!!”
等秦卿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被關疏雲拽上了車。
車門一關,前後幾輛裝甲車保駕護航,而他則是冷冰冰的,僵的麵容沒有流任何任何緒。
卻像一座死寂的火山,拚命地抑著鎮在地底的巖漿。
秦卿:“…………”
低著頭,沒有開口。
過了一個多小時,車子抵達一棟別墅外,這邊遠離了戰爭的聲音,那些炮火幾乎聽之不見,這是一片富人區,看起來還算安逸,仿佛焦土之上的一片世外桃源。
“砰!”
昏暗的別墅,當房門一關。
“你要瘋我是嗎?”
秦卿往後一退,撞在了房門上,他雙手撐在頭部兩側,那雙抑的眼睛湧著暗。
“秦卿!!我可以不和你在一起!我甚至可以永遠不見你!隻要你想,隻要你需要,我一切都可以滿足你!”
“無論我多想見你!無論我多想和你在一起!”
“但我的退讓,我的忍耐,我所有克製,從來都不是為了讓你為另一個人傷害你自己!”
“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像什麽樣子!!”
他突然拽著來到一麵穿鏡前,啪地一聲,他按下牆壁上的燈火開關,施華世奇璀璨的水晶燈折出炫目的線,一下子驅散了所有霾昏暗,也仿佛將所有一切暴原地,無所遁形。
“你還認識你自己嗎?”
“你想過秦家嗎?”
“想過你的爺爺、,你的爸爸、媽媽,你那些哥哥們,所有關心你,在乎你的那些人嗎?”
“一個楚衡,比他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還要重要嗎?”
“你想傷害我到什麽時候?”
“你想傷害我們到什麽時候?”x33xs.com
“你捫心自問,你對楚衡到底是什麽?”
“如果是因為盲目的,我倒是無話可說,可真的是因為嗎?”
“自責,愧疚?”
“你到底該對誰疚?又到底該因為什麽人自責?”
“任三年你總該有一個限度!!”
秦卿:“…………”
聽著那些嚴厲的訓斥,一臉茫然。
“我……”
從來沒見過關疏雲發這麽大的火,從來沒見過他生這麽大的氣,這似乎也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衝發脾氣。
而他沉甸甸地看著。
“你到底還想要怎樣?”
他握住慣用的那隻手,提到自己的麵前,而踉蹌著撞進了他懷裏。
他卻冰冷地看著:“秦卿,傷害自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嗎?”
他突然拿出那把槍,卻沒有指向秦卿,而是對準了他自己的肩膀。
砰!!
毫不猶豫,他按下了板機,子彈穿他肩膀,大片的鮮噴濺而出,染紅他雪白的襯,也濺在了秦卿的臉上。
“你滿意嗎?”
“你覺得如何?”
“看見我傷,你痛嗎?”
秦卿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瘋了嗎???”
連忙手,想幫他捂住肩上的傷口,慌張的從空間裏拿出靈泉水,想幫他治療。
但他卻一把揮開了。
“我瘋了?”
“不,我沒瘋。”
“秦卿,瘋了的人,不是我,是你!!”
“這三年來,你因為楚衡愧疚,疚,自責,你以為你在做什麽?你在開槍,向你自己開槍,開了一槍又一槍,隻是那些傷口看不見而已。”
“所有人都縱容你。”
“可縱容的結果呢?”
結果就是,從前那個笑起來總是眼神亮晶晶的小孩兒,再也沒有了彩。
楚衡仿佛是一片雲,是劇毒,他在毀滅,也在跟著他一起毀滅。
“嗬。”
關疏雲突然無力的笑了。
鮮順著他肩上的槍傷洶湧而出,而他搖了搖頭,巍巍地後退一步,他仰麵靠在了牆上,疲憊地合上了眼。
“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我到底,該怎麽才能夠救你?
他以為他無所不能,可因為,他總是力不從心。
他到底該怎樣,才能讓重新“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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