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瞥了朱天師一眼，道：“你既然連國運都測得出，那朕問你，那這場洪災該如何治理？”

朱天師直直地跪下，心道：這哪是貧道測的，這分明是那位陸大人測的啊！

顯然，他並不敢把這些話宣之於口。

“你但說無妨，朕不治你的罪。”

朱天師額頭點地，按照陸大人先前囑咐的，誠懇道：“貧道能力有限，雖能瞧破一天機，但對治理水患，卻是一無所知。”

元帝的眼刀子直接到了他臉上。

朱天師立馬又哆嗦道：“但是貧道瞧過了，大晉人才濟濟，這場水患定能安然度過。”

元帝低低地“嗬”了一聲。

人才濟濟。

今日早朝，大殿之上站滿了人，個個穿著華服，頭頂烏紗，卻無一人肯親去黃河治理水患。

元帝拍案怒道：“好一個人才濟濟，你倒是給我說出一個人來！”

朱天師額間冒出了虛虛的汗，低聲道：“貧道不知其名，隻算得出……是個有罪之人。”

元帝眼神半瞇，沉思良久。

第91章

傍晚時分，清風颯颯，一場大雨過後，空氣涼爽宜人，紅霞灑在京兆府大門的石階上。

陸宴帶著孟惟走近簽押房，眉頭一挑，道：“魯大人這是怎麼了？”

魯參軍如夢初醒般地“欸”了一聲，隨後將手腕從眼前移開，出一對兒烏眼青。

這樣的痕跡，顯然是讓人給打了。

“陸大人見笑了。”魯參軍抬手了眼底。

孟惟疑道：“我記得魯大人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方才出去遇上刁民了？”

“到底怎麼回事？”陸宴道。

孫旭見魯大人久久張不開，便起替他說明了“烏眼青”的來由。

魯參軍近來心事重重，孫旭問過才知，原來是家中的小妾有孕了。有了子嗣，本是好事，可愁就愁在，妾室的肚子大在了正房前頭。

魯參軍的正妻本就與那妾室不對付，眼下更是水火不容。魯夫人撂下一句“你看著辦”，便回了娘家，這般舉，便等同於著魯參軍做個選擇了。

魯參軍和妾室眼對眼靜坐了一夜，那碗落胎藥，終究是沒舍得給。

數日過去，宋家見魯參軍還不去接人，也來了脾氣。這不，魯夫人的弟弟在今兒中午親自找上衙門來了，魯參軍出去後，小舅哥上來便是左右兩勾拳。

魯參軍沒躲，生生下，於是就有了這又大又圓的烏眼青。

聽完孫旭之言，陸宴對魯參軍道：“令閫一走，你便去哄，心裡既知道你放不下，脾氣自然會越來越大。”

魯參軍抬眼道：“可這事到底是我理虧，是我傷了宋家的臉面。”

陸宴無奈道：“你乃是朝廷命，家事鬧到衙門口來，他們可曾在乎過你的臉面？”

陸宴說的這些，魯參軍又豈會不懂。

可他有錯在先，實在是半分脾氣都不敢發。

這時，孟惟低聲道：“若是陸大人遇上這事，該當如何？”

陸宴放下中的案卷，淡淡道：“晾著便是。”在他看來，子的病大多都是慣出來的，晾著，冷靜冷靜，能省不力。

孫旭了鼻尖不語，他還是頭一回聽見有這麼勸人的……

孫旭尷尬一笑，走到魯參軍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手擋，低聲道：“陸大人自己都沒家，這就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你可別聽他的，自己的夫人，該哄還得哄，令閫的子雖說直爽了些，可也沒有壞心，無非是想讓你服個。”

魯參軍無比地看了孫旭一眼，“多謝孫大人。”

陸宴下角。

都被打烏眼青了還能直爽？

這人啊，歸結底，就是只能聽進去自己想聽的話。

半晌過後，孟惟將謄寫的卷宗到孫旭手上，道：“孫大看這樣嗎？”

孫旭低聲道了句，旋即，了一眼門外。

微風瑟瑟，樹影搖曳，是個好日子。

孫旭回過頭道：“我聽聞西市的魚沛樓開張了，幾位大人可有興致走一趟？說起來，咱們還未同小孟大人一起吃過飯。”

魯大人眼下最是不想回府，連忙點了頭。

孟惟眼地回頭瞧陸宴。

陸宴：“……”隻好跟著點了頭。

——

京兆府離西市極近，四人轉眼便到了地方。

魚沛樓之所以這個名字，就是因為這招牌菜皆與魚類相關。許是因為今兒剛開張，門口又寫著贈飯粥，所以客人也就格外多了一些。

跑堂的手裡拿著麻布，躬極快地著桌子，一抬頭，見到了四件袍，臉上立馬堆起了笑意，“二樓廂房客滿了，四位爺坐這兒可行？”

來都來了，還能走不？

陸宴點了招牌的鯉魚、鯽魚各一條，瑪瑙、蝦油豆腐，四碗素面，又要了兩壺常州蘭陵酒。

跑堂的熱笑道：“今兒開張，店裡的廚娘還特意做了平日裡嘗不著的青團。這青團以青草為，以豆沙、芝麻、玫瑰為餡，再用糯米做團子，如碧玉，香甜可口，爺可要嘗嘗？”

魯參軍搖了搖頭，這點心顯然都是給姑娘家吃的，他聽著就沒有胃口。

孫旭和孟惟也都跟著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