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天師這麼說，錢士怔了一下。

到了他們這個層級，基本上都是在自行索道路，偶爾相互流起經驗的時候，說的差不離都是“我走歪了”，“又岔了”，“我走沒走對啊？”，“得我又走回來了”這樣的話。

可到老天師這這兒，

聽到的卻是“我給路走絕了”。

雖然老天師好像說得不是很樂意，可聽著就人怪氣得慌的。

反正你們聽嘛，

這是人的說的嗎？

錢士緒復雜了一會兒，問道：“我一位小友恩惠，找到了第八境的路；您這是……走到第九境了？”

老天師擺擺手：“沒有第九境。”

錢士：“……”

不是沒到，不是不知道。

而是沒有。

很篤定的語氣。

老天師繼續道：“第八境就是極限了，剩下的無非走得遠近的區別；不同的領域，不同的路數走到極致略有不同；而我這一脈的路數走到極致……人間就留存不住我了。”

錢士：“飛升？”

老天師搖搖頭：“古往今來，飛升者有之，但也分況，那種在古代被亞空間高位生靈接引走得算不得。那是偽飛升。”

如果按照那種來算的話，

陸老頭那樣的放古代早就是劍仙了。

但還有另外一種飛天而去的況。

那就是登臨極致，不屬人間。

老天師遙想道：“現在想來，典籍里當年記載的老子西出函谷關，駕紫氣西去就應該跟我如今的形類似。”

錢士理解不了。

老天師見狀比方道：“你知道天劫吧？為什麼生靈位格向上攀登的過程中會被天劫針對？是對生靈的淬煉？”

錢士想了想，搖頭。

天劫蘊藏的力量應該就只是為了轟殺生靈。

老天師：“那就對了，天劫的存在就是為了誅殺生靈，而它之所以那麼做，是因為生靈從這方世界借力登高，可一旦登臨絕頂，就可能有借無還。所以，天劫需要生靈「返本歸源」，過不去死了一修為散盡天地間，自然就把債還了。”

錢士點點頭，表示理解。

老天師又道：“那對于那些心實力都絕佳的怎麼辦？闖過去就是七階了。按照你們現在能理解的話就是生靈位格拔高，于一種「疊加態」，一種「有無之間」的特殊狀態，這種狀態下，生靈借走的力量大概率就還不回來了。那咋辦？”

古往今來，

能登臨七階的雖說不多，可總還是有的。

被借走那麼多，該怎麼辦？

迎著老天師的眼神，錢士福至心靈，霎時道：“壽元。”

老天師登時哈哈大笑起來：“對咯！壽元！”

哪怕強如七階，

也是有壽元限制的。

像錢士，突破七階后又向上走了一階，按理說壽元應該再多一些，可現在最多也就還有半甲子壽元；相比凡人來說，已經很多很多了。

可對錢士來說不夠多。

經過老天師這麼一點撥，

錢士豁然明白了。

天劫不但是用作攔截，也在渡劫者渡劫時在其埋下了一個限制。

反正，

不管你過不過得去，都要死。

早死晚死而已。

老天師見錢士已經想明白了就悠然道：“而我們道家最樸實最本的追求是啥？”

錢士笑了笑：“長生久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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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老天師：“是啊……長生，可惜天不允啊。惜年老子攜紫氣西去應該是同歸于天了；莊子逍遙外……走得是但求逍遙，不問長生的路數；陳摶老祖要悲催一點，化金假死……”

話語間，

老天師的口吻完全是和這些傳聞中的人平起平坐的覺。

可說到后面他卻笑了起來：“我不如他們許多，卻也正好避開了下一步。不然我得攜金逆穹，給人間留下金沖霄，立地飛升的傳說哈哈哈哈。”

這不是好事。

老天師笑完嘆息道：“雖然后來我止住了修行步伐，可到后面已經不是我想不想變強的事兒了，而是不斷有力量朝我匯聚，仿佛在催我升天。

踏馬的，

真是不要臉的做法。”

現在老天師就只能躲在這龍虎山，靠著這里的山川陣勢躲藏。

只要出了這里，

萬般力量匯聚而來催生境界，他登時就能招來無邊異象化作天劫——當然老天師自然是能過得去天劫，可接下來呢？

無窮力量匯聚，托著他不斷攀升。

最終要歸于浩瀚天穹。

這就是前人從未走過的路了，要想保持自我真我，就要和天地洪流較量一番。

也就是說他要和世界本源意志來一次撞，進行一次意志豁免的校定。

老天師不覺得自己能贏。

而錢士他們沒有類似的況，是因為他們境界還未到。

錢士想了想，

突然笑道：“您稍等。”

說完連忙出了前殿廣場，遁靈界后來到靈界哨崗找到校長借了一件東西回來。

等再回到前殿，錢士把借來的東西朝老天師遞去：“您試試這個。”

這是一幅手套，

鐵紅打造得怪致的手套。

在這手套的拳骨節和手背上都有一個凹陷，看起來仿佛了什麼東西應該鑲嵌在那兒一樣。

老天師臉一下就黑了：“滅霸手套？”

錢士一拍掌哈哈笑了起來：“是的呀，靈就來自那里，沒想到您也看那些電影呢。”

老天師得意洋洋：“那可不，老夫我困頓龍虎山，沒事就指著這些消遣時間呢；要我說那電影最后拍得是真有點瞎搞了……”

一邊說著，

老天師一邊翻著手套仔仔細細打量起來。

末了，

他咂咂道：“這東西倒是構思巧。”

說完，

老天師給手套帶上，隨后玄功運轉，靈能灌其中，那鐵紅的手套頓時傳來“咔咔咔”的聲響，不多會就和老天師的手完全合在一起，如若無。

“有點意思。”

言罷，

老天師登時運轉金，百鍛金登時從其表冒出來，不多會兒那金就變得無比稠厚，漸漸有了實的質。

這就讓老天師看起來仿佛被一層金黃明的松脂包裹起來的琥珀一樣。

老天師周袂飄飛，又長又白的眉也飄了起來……

他老人家怒喝一聲：“去！”

猶如實的百鍛金頓時如水一般涌進那手套！

那手套仿佛一個不知節制的貪婪小兒不斷吮吸著，吸著吸著老天師就倒吸一口涼氣：“乖乖，這小東西還不得了！”

說話間，

老天師上氣息不斷衰弱，而那手套上小拇指關節的空缺被疾速填滿……一顆猶如黃金一般的寶石閃爍著熠熠金靜靜的出現在那里。

那是老天師一本源金凝結而的靈能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