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嵐正低頭練字，心裡忽然一陣莫名的煩躁不安，筆下一頓，頓時多了一攤墨跡。

寫了半天的字，就這麼毀了。

沈青嵐擱了筆，皺起眉頭。

小丫鬟綠兒悄然走了過來：“小姐，老爺來了。”

沈青嵐一愣，下意識地問了句：“父親怎麼忽然來了？”自從住進侯府後，沈謙極到侯府來。

“奴婢也不知道。”綠兒答道：“老爺的臉似乎很不好看。”

父兩個原來親，到了京城這幾個月，卻疏遠了不。

沈青嵐一想到自己被衆人冷落嘲笑，心中便是一陣酸苦。下意識地將原因都歸咎到了沈謙的上。

如果也像顧莞寧那樣，有一個做著定北侯的父親，哪怕是亡故了也聲名不減。還有誰敢小看輕視？

沈青嵐將這些惱人的思緒揮開，走出門相迎。

當沈青嵐看到沈謙時，不由得一驚：“父親，你的臉怎麼這般難看？”

之前綠兒說的話，還沒怎放在心上。現在一看，沈謙何止是臉難看，簡直就像失了魂魄似的。

沈謙無心多說，只道：“讓綠兒收拾行禮，我帶你走。”

什麼？

沈青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親，你說什麼？好端端地，爲什麼要忽然讓我出府？”

之前父親不是已經同意留下了嗎？

退一步說，就算要離開，也該提前告訴一聲。哪有這般慌急促一張口就要走的？

沈謙哪裡還有心解釋。只要一想到顧謹言憤怒冷厲的怒罵，他就覺得無地自容臉如火燒難堪至極。恨不得立刻就帶著沈青嵐遠遠地離開京城。

“你什麼都別問了，快些按我的吩咐，讓人收拾。”沈謙聲俱厲。

沈青嵐心中極爲委屈：“到底是出什麼事了？就算要走，也得說個清楚明白。父親什麼也不說，只催著我收拾行李。倒像是有人要攆我走似的。”

沈謙面又是一變。

沈青嵐心裡一沉：“難道，我剛纔猜的都是真的？是誰要攆我走？是莞寧表妹還是言表弟？”

想到顧莞寧的輕蔑，顧謹言的厭惡，沈青嵐心中便忿忿不已：“我現在就去找姑姑。”

“不準去。”沈謙怒喝一聲：“沒有人攆你走，是我要帶你離開侯府。你連我這個父親的話也敢不聽了嗎？”

自小到大，雖然生活清貧些，可父親對一直疼有加。像今天這樣厲聲責罵的，還是第一回。

沈青嵐俏臉漲得通紅，淚水瞬間涌了出來。

和沈氏容貌肖似，哭起來的模樣也像極了。

往日，這樣楚楚可憐的哭泣，總會令沈謙腸百轉心中生出憐惜。此時，沈謙卻只覺得心煩意，毫無安的心。

沈謙沉聲吩咐綠兒：“快些去收拾，將以前的服收拾好帶走。到侯府以後添置的新首飾就不必帶了。”

沈青嵐一聽，再也顧不得哭泣抹淚：“那些都是姑姑給我的，我要全部帶走。”

沈謙用不敢置信的目看著沈青嵐：“嵐兒，你怎麼變得如此虛榮？”

不過短短幾個月時間，原本樸素又聽話的兒，怎麼會變了這副樣子？

怪不得顧謹言顧莞寧都不喜歡。

就連他這個當父親的，看著也覺得陌生。

沈青嵐原本還有些心虛，被沈謙滿是失的眼神看著，反倒激起了心底的不滿。抑在心裡的不甘和怨懟也涌了上來。

沈青嵐口而出道：“哪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不希穿戴得緻好看些？父親沒本事給我置辦新首飾，姑姑給我添置的我當然要帶走……”

“啪”地一聲脆響！

沈青嵐的臉上頓時多了五道指印！

沈青嵐被打懵了，竟連哭都忘了：“父親，你居然打我？！”

沈謙面鐵青，冷冷說道：“枉我教導你多年，你竟然變得如此貪慕虛榮，還出言頂撞自己的父親。再這樣下去，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敢認你了。”

沈青嵐用手捂著右臉，淚水如泉涌。

綠兒也被嚇倒了，再不敢吭聲，連忙去收拾服不提。

……

一個時辰後。

沈謙領著沈青嵐出了定北侯府。

歸蘭院裡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是定北侯府的人，沈青嵐唯一能帶走的，只有小丫鬟綠兒，還有兩個簡陋的包裹。

華服裳昂貴的首飾百兩銀子的上好脂……全都留在了歸蘭院。

沈青嵐一路垂著頭，可的臉頰上的五指印記並未消退。沈謙又沉著臉一言未發。讓人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府中的丫鬟婆子小廝紛紛矚目。

沈青嵐彷彿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臉上耳後都是火辣辣的，本沒勇氣擡頭。

父兩個很快出了大門，坐上馬車走了。

很快，便有人將此事報到了正和堂。

“啓稟太夫人，沈五舅爺剛纔將沈表小姐帶走了。”

什麼？

太夫人一驚，皺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怎麼把人就這麼帶走了？”

這也太莽撞無禮了！

就算要走，也該來說一聲。住了幾個月，總該代一聲吧！哪有這麼不聲不響就走了的！

“奴婢也不知道。”紫嫣忍不住又多了一句：“聽說，沈五舅爺領著沈表小姐走的時候，表小姐的臉上還有指印呢！”

太夫人的眉頭擰的更了，半晌才問道：“沈五舅爺今日是不是先去了榮德堂？”

紫嫣恭敬地應了聲是。

太夫人略一思忖，站起來：“隨我去一趟榮德堂。”

沈青嵐忽然離府，一定和沈氏有關。

紫嫣忙走上前來，攙扶住太夫人。

就在此時，一個小丫鬟走進來稟報：“太夫人，四爺來了。”

太夫人停下腳步：“讓他進來吧！”

片刻後，顧謹言走了進來。太夫人見他目中無神面蒼白，不由得大吃一驚：“言哥兒，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快些告訴祖母。”

顧謹言目中淚一閃，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只喊了一聲祖母，便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