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貝醒來時,約聽到樓下聲響。
本想起床的,可想到昨晚表白被拒,面子上多有點掛不住,于是裝做沒醒,閉門未出。
而樓下的宮北澤,從起床出臥室,就盡量將一切作放輕,看樣子也是不想吵醒屋里的“房客”。
可最后快出門拿公文包時,把桌上的東西拽掉了,突發的聲響把他嚇了一跳,連忙抬頭看樓上。
幾秒后,見樓上沒靜,他才松了口氣,拎包換鞋出門。
關上門,宮北澤被暖洋洋的日頭一曬,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昨晚沒睡好。
向來粘上枕頭就能見周公的他,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耳邊總回響那洋妞兒的話。
“不如……我做你朋友吧,你看我年輕漂亮,材又好,家世也不錯,雖然現在有點窮,可我不會一直窮的——有我做你朋友,你賺大了!”
老王賣瓜自賣自夸,這麼厚臉皮的人,他還真是頭一回見。
不過細細一想,人家這話也都是事實。
他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偉大高尚的人,尤其是如今掌管宮家生意后,整日被自家人拆墻,天天琢磨著怎麼鏟除異己站穩腳跟——若真能找一個家世雄厚的友,對他來說其實是雪中送炭的事。
要說心里沒一點搖,那不可能。
但他又的確還沒到很喜歡這個人的地步,若為了這麼現實的利益關系,就輕而易舉地答應人家,這是欺騙,是玩弄人家的。
他還是有做人原則的,不能干這種三觀不正的事。
所以,不能答應。
去到公司,他還沒走到電梯位置,突然大堂里一個人追上來:“宮總,宮總請留步!”
那個人一跑,立刻又有其它人追上來,攔著喊:“譚小姐,你不能這樣!譚小姐!”
宮北澤聽到后的靜,回頭一看,見一個著職業裝打扮致干練的人追上來。
定睛一看,有些眼。
“譚小姐,我都說了,沒有預約不能見宮總,您這樣讓我們……”
一句譚小姐,喚醒了宮北澤的記憶。
眼前這人,偶遇過幾次,譚家大小姐譚秋翎,譚冠中的兒。
前陣子跟唐宇在私房菜館約見過的。
抬手攔住了前臺的話,他看向年輕人:“譚小姐找我有事?”
“當然有事了,不過宮總好大的排場,我跟我爸來過幾次都被拒之門外,我只好守株待兔了。”譚秋翎自認為風萬種一笑,還撥了撥波浪長發,眼神含地盯著男人。
宮北澤想到封墨言那天的建議,英俊清冷的面龐也出點客氣的笑,“我們兩家沒有什麼合作,你們突然這麼殷勤地登門……”
人笑意盈盈,“以前沒有合作,不代表未來也沒有啊。不如宮總邀我上去坐坐,我們詳細談談?”
人都攔到電梯口了,再拒絕就說不過去。
而且,他也得找時機,被迫進“圈套”。
于是,宮北澤手一,做了個“請”的姿勢。
譚秋翎踩著尖細的高跟,搖曳生姿地步電梯。
其余員工很識趣地沒有跟進去,電梯里就他們兩人。
譚秋翎的眼神毫不掩飾地盯著宮北澤,角勾著笑。
宮北澤看這架勢,腦子里一靈,暗忖該不會譚家要施展“人計”?
那可真是不巧了。
雖然譚秋翎長得不錯,材也好,看著也夠熱主——但跟他家里的“房客”比起來,那還是略遜幾籌。
他若真要找友,在兩個人同樣送上門的前提下,當然首選家里的老外。
心頭冷冷笑了笑,他突然覺得未來的日子會很有趣。
果然,了辦公室的譚秋翎,悠閑自在地轉了一圈,扯了一堆廢話,沒有要談正事的意思。
林助理進來,“宮總,半小時后,陳總經理將要到訪。”
宮北澤不得不提醒還在發的譚秋翎,“譚小姐,你有話直說吧,我忙著。”
譚秋翎臉有些掛不住。
因為都轉了幾圈了,那男人坐在辦公桌后,一直在看文件,看電腦,注意力本沒在上。
被友提醒了,只好故作端莊地在會客區坐下,說起不那麼重要的正事:“聽說你最近看中一個家城的項目,這一塊,我們公司擅長啊,我爸很想跟你們合作。”
宮北澤抬眸,“聽誰說的?”
“飯局上聽別人提起。”
“噢,是有這麼回事,我等會兒約見的客戶,就是來談這個項目的。”
譚秋翎聞言一喜,“這麼巧?那正好啊,不如我們合作,做大做強!”
宮北澤笑的很敷衍,“這事,我得考慮考慮……”
“哎呀,考慮什麼啊,有人主投資這不是好事嗎?我爸說你們宮家上下這麼多人,就你有做生意的腦子,很欣賞你,所以主找你合作。”
“這樣啊,承蒙賞識,那我讓助理安排下,約個時間我們好好聊聊。”
譚秋翎高興極了,站起走向辦公桌,朝男人出手,還親昵地拋了個眼:“那一言為定,等你消息。”
宮北澤起,跟虛虛握了下手指,“慢走不送。”
————
貝起床后,一個人悶在家里,自怨自艾,無聊極了。
正煩悶著,外面門鈴響了。
誰?難道是宮北澤回來了?
一下子來了神,椅都來不及坐,提著傷腳蹦到了門口。
然而,打開門,看到的卻是位陌生阿姨。
“您好,請問您……”
貝吞吐地打招呼,還沒說完,面容和善的阿姨笑著道:“您好,是貝小姐吧,我是宮家里的鐘點工,宮說這幾天讓我上全職,方便照顧您。”
貝吃了一驚。
這家伙昨晚拒絕,今天卻又安排了阿姨來照顧?
果然又開始人格分裂了。
貝問:“他人呢?”
阿姨覺得問的很奇怪,不過還是回答說:“這個時間,應該是在上班吧。”
阿姨進屋,輕車路地走向廚房,“貝小姐想吃什麼,我這就為您準備。”
貝心不在焉,“隨便吧……”
無打采得回到沙發上,悶悶地沉默了幾秒,拿起手機給宮北澤打電話。
想問問這一邊拒絕一邊對好,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手機響了好一會兒,無人接聽。
不會吧?連電話都不敢接了?
知道東方人對待方面會比較含蓄一點,可一個大男人這麼“”未免也太慫了些。
沒勁兒!
不知道,打不通電話只是開始,接下來幾天,宮北澤整個人直接失聯。
電話打不通,人也沒回家。
貝是真的郁悶到了。
被表白有這麼可怕嗎?
至于連自己的家都不敢回?
在郁悶中度過一周,貝扭傷的腳恢復不。
下地,敢慢點走路了。
看著腳上包裹的白紗和夾板,決定去醫院拆掉。
可宮北澤不在,自己也不能開車,想了想,問了下千語。
千語二話沒說,過來接去醫院。
見家里有阿姨,千語微微吃驚,“宮北澤對你還真是心周到呢,上說著不管你,行上卻一不茍。”
“什麼狗?”貝扭頭,不解地問。
千語失笑,“不是狗,是個語,意思就是說對你很好。”
貝撇撇,“好什麼啊……他都一個多星期沒回來了,膽小鬼。”
后三個字,是小小聲說的,千語沒聽清楚。
不過,前面的話聽到了,于是順口道:“他出國了,沒跟你說?”
“出國?”
“對啊,因公出差,我家封總跟他一起去的,一個海外的大項目。”
貝沉默,沒說話。
原來是出差了啊,難怪沒回來。
可就算是出差,也可以接電話啊!打了那麼多電話,要麼是關機,要麼是無人接聽……
“你倆怎麼了?又吵架了?不然他出差不應該不告訴你啊……”千語見貝臉復雜,又悶不吭聲地,瞧出端倪來。
貝不好意思說出那晚的事,因為被拒絕實在是丟面兒,于是找了個托辭:“我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他不必什麼事都跟我講啊……”
千語看著,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笑了笑道:“你這話聽起來酸溜溜的……”
“酸?什麼意思?”
“呃……”千語開著車,絞盡腦想著怎麼解釋,“就是,明明在乎,卻假裝不在乎,口是心非,就是酸溜溜的意思吧。”
其實這個解釋也不到位。
可中文博大深,很多表達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真沒法準解釋。
兩人到了醫院,醫生給貝做了檢查,腳踝恢復得不錯,夾板和紗布都拆了。
“兩個月,不要蹦跑跳,不要穿高跟鞋,走路也慢一些,等徹底康復后才能正常運。”醫生叮囑著注意事項。
“好的,謝謝醫生。”
離開醫院時,貝穿著平底鞋,慢慢悠悠地走路。
想著腳好了,忍不住發了個朋友圈,可不想,剛坐上車,微信上傳來語音通話請求。
看著頭像,有些猶豫。
凌飛揚……
自從那天不歡而散后,他們就沒聯系了,連私教課也沒再上。
還想著,等回機構就跟老板說說,讓別的老師來接替的工作,酬勞也不要了。
可現在怎麼突然打來語音?
“怎麼了,誰的語音?你干嘛不接?宮北澤找你了?”千千見盯著手機不,好奇問道。
“噢不是,是……一個學員,哦對,就是之前我跟你打聽過的那個凌飛揚。”
千千點了點頭,“記得,你說他報班學語言,點名要你當老師。”
“嗯。”
語音一直在響,貝沒辦法,只好接通:“喂,凌先生。”
“貝,我剛看到你的朋友圈,你腳好了?”那邊,凌飛揚語氣很正常,跟那天的義憤填膺判若兩人。
貝不解,這什麼意思?又關心起來?
“是的,差不多好了。”
凌飛揚:“那……方便見面嗎?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貝:“有話直接現在說吧,我跟朋友在一起,沒空。”
凌飛揚:“你是故意躲著我吧?”
“不是,我真跟朋友在一起。”
千語聽到通話容,直接揚聲代貝回應了句:“凌飛揚你好,我是阮清,你的前老板,貝現在跟我在一起,的確沒空。”
凌飛揚聽到前老板的聲音,很意外,連忙道:“阮總您好,您還記得我啊。”
“呵呵,當然記得。”
既然貝這邊有人,不方便深聊,凌飛揚也很識趣,“貝,那你什麼時候回機構上班?我去機構找你。”
貝皺眉,心想這男人怎麼甩不掉,不愿地道:“后天吧,后天我上班。”
“好,后天見。”
等語音通話掛斷,千語回眸瞥了眼,“什麼況?這個凌飛揚不會在追你吧?”
“嗯,可我不喜歡他。”
千語知道,venus珠寶的設計師,條件都還不錯,但對比貝這樣的家境,那就不算什麼了。
所以看不上也正常。
“不喜歡就早點把話說清楚,免得鬧出矛盾來。”
“嗯。”貝應了句,靜靜地沉默了會兒,突然問,“他們出差什麼時候回來?”
“宮北澤真什麼都沒跟你說?明天的航班,應該明晚十一點左右落地。”
明晚就回啊……
貝心想,那明晚等他回來,看他還怎麼躲。
度日如年地又過了一天,晚上,貝遲遲不睡,盯著墻上的掛鐘。
知道那人是出差去了,也沒再繼續打電話。
一個臭男人,要老是粘著他,倒顯得給他長臉了。
坐在沙發上等啊等,等到凌晨,熬不住困意,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凌晨一點,客廳門“咔噠”一聲響過,疲倦的宮北澤提著公務包,手臂上搭著風,悄然進屋。
在庭院里就看到客廳的燈了,他猜測貝還沒睡。
果然,客廳沙發上坐著人。
不過他進門后,那人沒有反應,他很快明白,應該是在沙發上睡著了。
放了東西,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到歪倒在沙發里呼呼大睡的年輕人。
金的頭發在燈下閃著澤,深邃明艷的五被線打下影,瞧著像極了話故事中的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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