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急忙擡頭看著朝雲,朝雲臉上出得意之來,看著李小暖,聲音裡著跳的喜悅,
“這鋪面,當初我替姑娘買的時候,可是揀了個大便宜,不過二百兩銀子原先是家茶樓,生意做的不好,開不下去了,東家家裡又出了些禍事,急著手,我去看了幾趟,前面雖說破舊了些,可勝在後頭有個兩進的院,寬敞得很,馬行街上雖說不大熱鬧,可離三館和戶部衙門都近,我想著,盤過來開個小飯鋪子,必定是好的,就找了個經紀,跟他說,若他能兩百兩銀子幫我商量下來,我就給他十兩銀子,那經紀還真就商量下來了”
朝雲眉飛舞的說著,李小暖滿臉笑容的仔細聽說著話,蘭初微微示意著魏嬤嬤,自己悄悄走到大殿門口,小心的左右張著。
朝雲頓了頓,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
“姑娘可別笑我,這兩年,我這話越發多了,我還是從頭起跟姑娘說起吧,那年姑娘給了我三百兩銀子,又託人送我進了這京城,那時我就想著,我若是沒命死了,姑娘這份大恩,就只有來世再報了,只要活著,我就是姑娘的人了,說起來真是託了姑娘的福,進了京城,竟是事事順利。”
李小暖滿眼笑意的看著朝雲,說的不錯,還話,還真是夠多的朝雲揚著眉梢,笑盈盈的接著說道:
“我跟姑娘說過沒有?我有個從小帶著我長大的姐姐,姑娘不懂這個,象我們這種人,被人買回來,小的時候,就給大些的姐姐們帶著,一是當個小丫頭子使喚,二是跟著姐姐們學著侍候人。”
李小暖忙點著頭,示意自己知道這些,
“說起來也真是我命好,到個姐姐,真就象親姐姐一樣疼我十年前,我這姐姐被當時的越州府劉大人買了回去做妾,後來劉大人回了京城,也就跟著到了京城,我一到京城,就去劉大人家,往後角門上去打聽,可可巧,打聽的那人正是屋裡的嬤嬤,就這麼著,我就見著了,唉,如今也老了,生了位姑娘,長得真是好……”
李小暖抿著笑了起來,朝雲忙擡手拍了拍自己的,爽朗的笑了起來,
“我就說,我這話越來越多了”
魏嬤嬤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朝雲忙將話題轉了回來,
“姑娘知道,我進京時沒有路引,姐姐就去求了劉大人,幫我在這京城落了戶,唉,我姐姐是個好人,從跟了劉大人,謹小慎微,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凡事都不計較,雖說如今老了,劉大人不到房裡去了,可還是敬著的,姐姐幫我落了戶,這大事定了,我也就放心了,姑娘給了我那許多銀子,我就在京城裡轉著兜著想找些營生做。
我就想了,我既跟了姑娘,好不容易了苦海,要做,也只能做些正經營生轉來兜去,可可巧就看到這個鋪子,二百兩銀子盤了下來,請了廚子,又請了幾個夥計,開了間小飯鋪子,專做那些長隨、衙役,還有那些個辦事的小生意人的生意,託姑娘的福,咱們這停雲堂,從開門到現在,生意一直紅火得不行”
朝雲聲音裡出驕傲來,彎下腰,抱起包在包袱裡的帳冊子,遞了過來,
“這是這幾年的帳冊子,姑娘看看,姑娘可別小瞧咱們這小飯鋪子,一年下來,可不掙錢,往後姑娘大了,嫁妝裡有間鋪子,手頭就寬裕了,姑娘看看,不過這麼幾年,咱們就存了一千八百七十四兩銀子了”
李小暖心裡驚訝、、心酸又喜悅著,一時五味俱全,忙手將帳冊子往回推著,
“朝雲姐姐,這是你的,都是你的,我不過就是順手幫了你一把,你這樣……我哪裡過意得去?這鋪子,這銀子,都是姐姐的辛苦錢,我哪裡能要?”
朝雲固執的遞著帳冊子,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
“連我也是姑娘的從遇到姑娘起,我這日子纔算好過起來,我早就打定了主意,這輩子就託庇在姑娘這裡了,若不是姑娘援手,象我這種福薄命賤的人,還不知道流落到什麼境地呢。”
李小暖心酸起來,強笑著說道:
“姐姐厚,小暖擔不起,小暖無父無母,也和姐姐一樣,是個福薄命賤的,哪裡……”
“姑娘福澤深厚姑娘這樣的心田,福澤必定深厚”
朝雲急忙說道,魏嬤嬤也忙接過了話頭,
“姑娘可不能這麼說連唯心大師都說過,姑娘命格貴重,福澤深厚的”
李小暖轉過頭,有些無奈的看著魏嬤嬤,朝雲笑著說道:
“反正朝雲是跟定姑娘了”
李小暖轉頭看著朝雲,想了想,慢慢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我就當當這個名份上的東主好了,朝雲姐姐,這帳冊子,你收回去吧,給了我,我也看不懂,還有,這鋪子,拆兩份,姐姐佔五,我佔五。”
“姑娘”
“姐姐既說跟了我,自然要聽我吩咐,姐姐若不跟我,那凡事姐姐自己作主就是。”
李小暖攤著手,認真的說道,朝雲笑了起來,只好點頭答應著,取了放在包袱最上面的小匣子,遞了過來,
“這些銀票子,姑娘先收著。”
李小暖笑盈盈的把匣子推了回去,
“我這會兒也不缺銀子用,這些銀子,你拿回去,若還能找到合適的鋪面,合適的生意,就再開幾家鋪子出來,把生意做大了,嗯。”
李小暖彷彿想起了什麼,笑盈盈的看著朝雲問道:
“姐姐家了沒有?”
朝雲聽了開鋪子做生意的話,眼睛亮著正要說話,被李小暖問得差點轉不過彎來,忙笑著說道:
“不瞞姑娘說,我是不打算嫁人了,前些年……”
朝雲頓住了話,斟酌著說道:
“……那些苦,真是想都不敢想,我如今住在鋪子後頭,天天忙著鋪子的事,覺得這日子過得最是舒心,再不想嫁人、再侍候人去”
李小暖忙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這日子,自己覺得舒心就是最好。”
朝雲連連點著頭,
“可不是,這人哪,自己覺得好,那就是好,象我那個姐姐,如今……”
李小暖用手掩著,低著頭,笑得肩膀聳著,朝雲醒悟過來,一邊笑一邊說:
“你看看,我這話多的,都沒邊了,姑娘出來多大會兒了?再耽擱,只怕那些丫頭婆子要找過來了。”
李小暖笑著點著頭,朝雲利落的繫好了包袱,挎在手臂上,看著李小暖笑著問道:
“我若是想見姑娘,要怎麼遞話到府裡去?”
“你就到后角門,跟守門的婆子說找魏嬤嬤就是了。”
李小暖笑著說道,朝雲點了點頭,憐的看著李小暖,笑盈盈的曲膝告了退,從觀音殿前門出去了,李小暖看著走遠了,才笑盈盈的帶著魏嬤嬤和蘭初回去了。
第二天,李小暖直睡到辰初過後,才懶洋洋的起來,由著蘭初和蟬翼侍候著沐浴洗漱了,換了素淨的。
吃了早飯,沒多大會兒,空秀方丈就遣了個小沙彌過來,李小暖帶著蘭初和魏嬤嬤,跟著小沙彌,往後山走去。
走了差不多兩刻鐘,參天的古樹林中現有片牆青瓦、素淨異常的極大院落來,李小暖詫異的遠遠打量著,這古樹林,這院落,厚重、古樸中著不經意的傲然和疏離,冷漠的遠離著紅塵蒼生。
李小暖裹了裹斗篷,緩步跟在小沙彌後,又走了一刻鐘,纔到了院落大門前,小沙彌止住腳步,轉過,雙手合什,微笑著說道:
“這裡就是師叔祖清修之,李施主請進去吧。”
小沙彌說著,微微轉,對著蘭初和魏嬤嬤合什說道:
“請兩位施主隨我在外頭等一等。”
李小暖轉過,看著蘭初和魏嬤嬤,微笑著說道:
“你們和這位小師父在這裡等我一等。”
蘭初和魏嬤嬤曲膝答應著,李小暖轉過,走上臺階,推門進了院子。
院子裡打掃的潔淨異常,卻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李小暖站在臺階上,左右打量了下,下了臺階,沿著院子正中的青石路,往裡面進去了。
又穿過兩同樣潔淨卻沒有人影的院子,再過了一間穿堂,穿堂後,垂手侍立著一個四十多歲,穿著件雪白的直綴,面容白淨異常的僧人,見李小暖過來,雙手合什,聲音溫和清晰的說道:
“請姑娘跟我進來吧。”
李小暖微笑著點了點頭,跟著中年僧人,沿著抄手遊廊,往正屋走去。
到了正屋門口,中年僧人掀起簾子,李小暖小心的進了屋裡,有些好奇的轉頭打量著。
屋子極高,五間正房沒有做任何隔斷,顯得軒敞異常,屋裡的簾帷是一的淡灰細棉布,老榆木桌、椅、榻、幾、案等擺放的錯落有致,。
屋子正中放著張極大的老榆木幾案,上面供著尊紫檀木佛祖坐像,幾上沒有擺放香爐等,只放著幾碟佛手、香掾等素果,淡淡的果香彌滿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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