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帝第二……
明黃芒映徹下,陸沉怔怔然有些失神。
近帝榜意味著什麼,他如何能不清楚?
前近帝十七的九天殺面前,他尚且要伏低做小,近帝第二,那卻已然不是他可以想象了。
“不過數百載修持,就已登臨此等高度,其人稟賦之高,造化之深,只怕還要勝過當年的天宗道人……”
古樹搖曳著,似有些惋惜,又似有別樣的意味在:
“可惜,自古應劫者不得善終。你倒也無需與之相比……”
“無需與之相比?”
古樹下,陸沉重新跌迦而坐,他手印決,平心靜氣:
“比不比得過是一回事,有無此心,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風吹樹葉,發出‘沙沙’之聲。
陸沉闔眸吐納,著心中涌的複雜緒。
每逢心,他總會剖析緣由,尋出讓自己心生的由來。
他從來是個拎得清的人,知曉進退,一如當年叩首秦皇,效法後人,迫張玄霸……
“看來,你還是被九天影響到了。他的得失心極重,嫉恨心也極重……”
再到如今。
萬般思緒在心中涌,抑不住,陸沉反而不了,只是靜靜,任由緒起落,
楊獄並不喜歡被人山呼相迎,但對於韓九兩百年間所做之事,卻也心中有數。
“山有高低,水有深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輩修行者,勝己已是足矣。”
“不……”
‘忍不住……’
“觀主……”
“恭迎祖師降臨!”
楊獄俯瞰無盡海域,口中咀嚼著如上字眼,突然挑眉,似有所覺。
“我信命,但不認命!”
這火焰泛著青,似虛似幻,飄落的樹葉都無法點燃,可陸沉的十指卻如蠟燭般,開始消融。
“嗯?”
他未發一言,可無論是誰,都可知到其人的降臨,旋即,就皆不由自主的站起來。
這是極爲濃烈的武道氣,至至剛。
菩提古樹平靜看著這一切,眼底似有些讚賞。
……
親眼見證了那楊獄從一邊城流民,一統山海,橫推四野,擊潰自己,晉升人仙,反奪走武道長河……
呼呼呼~
雲海之間,似有孤舟劃過。
但卻無一,及那登臨山巔之人時,紛紛散了目。
一步過萬丈,楊獄降落於城頭,瞥了一眼態度端正的韓九,楊獄已知曉這是誰人的主意。
……
因而,不到兩百年間,此界武道傳播發展之勢,已反過了山海界。
“弟子韓九、元本、朱鬣,領武鬥門諸弟子,恭迎,觀主法駕!”
同爲山海生人,自己三千年修持不及其人百載……
嗡!
一言出,似天地景從!
元本、韓九猛然擡頭,卻見得島嶼之外,四方之水盡皆沸騰激盪著沖天數百丈高。
靜坐調息了良久,陸沉仍覺心中煩悶,他清楚這其間是有九天殺的影響,更多的,是他心中生出嫉妒來。
可這不意味著他心無掛礙。
自己伏低做小兩百年方纔等來反殺九天殺,可也還未及八極門檻,而後者,九耀之,已是近帝第二……
“恭迎,武神……”
比之此刻之山海,龍泉界猶如遠古仙界,其諸般資源,尤其是米糧食幾無匱乏。
“以其萬載道行爲火,萬載法力爲薪柴,焚我之,錘鍊骨稟賦!”
……
繼而,在陣陣轟鳴震聲中,一座巍峨神山於海底而起,穿水霧,直抵雲霄而去。
巍峨城頭之上,韓九、元本躬以迎,而下一剎,楊獄的氣息也隨之迴盪在整片海域之中。
恰恰相反,他每一次退讓,都會讓心中抑一分,這源,仍是他所持之戒。
他聽得火焰中陸沉悠然長嘆之聲,那是山海俚語,其意似爲:
韓九本頗爲激,此刻察覺到楊獄的目,頓覺有些惴惴不安。
一言未落,伴隨著九天殺似有似乎的驚怒之音,熊熊烈焰就將陸沉整個吞沒,火映徹了整片幽暗空間。
陸沉卻只是搖了搖頭,神卻也緩和了下來:
“嫉便是嫉,何必推到他人上?”
“做的不錯。”
其神燦燦,以此方海域爲中心,縱橫擴散,不知引來多目匯聚。
或於城中,或於荒野上,高呼迎接。
而此刻,他很清楚的捕捉到了自己心的源。
一口濁氣吐出,陸沉似乎已暫時放下了,他於古樹下出手掌,濃烈的火焰,自他的十指間燃起。
“呼!”
單單是武鬥門所在的這片海域,就有著超過二十三位武聖!
卻見得海域之上,似有千百道烈焰沖霄,浩氣織一片,將不知多武者的高聲吶喊吹至萬丈高空:
他都記不得自己退過幾次了。
最終,化爲一聲嘆息:
“這大抵,就是世界的參差吧?”
見得那泛青的火焰,古樹似有些皺眉:
不算諸般聖地宗門中兼修武道的位階主,也不算四海五陸的諸多凡俗國度,
但這氣息,卻非來自於一人,而是整片海域,諸般島嶼之上,數以百萬計的武者演武之氣。
這是山海三千年未有之,武道盛世!
“武道,顯聖……”
自己篳路藍縷,戰戰兢兢的溫養武道長河,卻被其人奪走……
“多,多謝觀主。”
當進之時,縱然九天殺在前,他也敢悍然一搏,可當退時,縱然再有不甘,他仍是會退。
“武道修行,本也不必拜什麼山頭,但武鬥門,確實也該有一山門!”
這意味著,觀主已應了他的請求。
“你無萬載道行,九天之法力,去就難再來……你這是要?”
菩提葉,古樹平靜的看著他,似可知到其心中的不平靜:
陸沉言簡意賅,更沒有與之商量,更或者是害怕自己後悔。
僅一句誇讚,韓九頓覺骨頭都輕了二兩,心中一時激到話語有些哆嗦。
轟隆!
武鬥島上,一片熱浪起伏,不知多武鬥門的弟子涌出門外。
楊獄立於甲板之上,俯瞰著無盡海域中那大片海島,遙隔萬丈高空,他都可察覺到撲面而來的熱氣。
“呼!”
武鬥山巔,楊獄極目遙,回四野八荒,數剎後,他盤膝而坐。
再起,已是千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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