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平靜道：“游云大長老客氣了，貧僧自然該按主那里的輩分算起。”

游云冷哂，怎麼瞧他都覺得不順眼：“佛子既然已經勘破劫，又何必再耽于之事？不怕擾了自己的修行嗎？”

“貧僧已經找尋到兩全之法，他日佛法有，貧僧會與主結為道。”了悟直接道出自己的打算。

游云目一凝，猛地坐直：“你知道自己這番話意味著什麼嗎？”

“請游云大長老放心，關于這點，貧僧已經與佛祖達共識。”

言下之意，佛祖已經同意。

游云眉梢微揚，再打量了悟幾眼，終于覺得順眼不：“此事暫且不論，誰知道你佛法什麼時候才有，你先說說今日過來找我有什麼事？”

“貧僧想詢問有關詛咒的事，不知游云大長老可方便告知。”了悟問道，頓了頓，他補充說，“并非有意探聽合歡宗機，只是事涉主的安危，貧僧才有此一問，想定一定自己的心。”

游云抿起角。

斟酌片刻，他說：“詛咒一事關乎合歡宗萬年氣運，我和掌門等人自然會想盡辦法做準備，但……沒有人知道降下的雷劫會有多狠。所以我那徒弟還是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了悟那疏離的眉眼在一瞬間似乎更冷淡幾分。

他沉默站立片刻，點頭道：“多謝大長老告知，過段時日，貧僧會派人送些避雷法寶過來，希大長老能夠收下。”

從游云那離開后，了悟的眉心始終擰著。

直到他走回到院門前，想到他的姑娘應該已經泡好溫泉，才閉了閉眼斂去失態，推門走進屋。

衡玉穿著里，正在撥弄琴弦彈琴打發時間，瞧見他回來，出聲問道：“剛剛有事出去了？”

“嗯。”了悟輕應道，走到后，握著的手撥弄琴弦。

零散幾個音符，是《求凰》的調子。

衡玉回頭去看他：“你記下來了？”

“那天你彈了兩遍，記下了一些。”

說到那天，衡玉頓時起了興致：“了悟師兄，你那天是故意讓我彈兩遍的，對吧。”

了悟摟著坐下，垂下眼繼續撥弄琴弦：“因為那是《求凰》啊，一遍不夠，三遍又怕弄疼你的指尖，只好勉強咽下自己的不滿足，折中取了兩遍這個數。”他突然笑了下，“沒想到是主先學會了這首曲子。”

“總不能事事都讓你拔了頭籌。”衡玉勾，認真又緩慢道。

答應過會對他越來越好的，之前失信過一次，總不能再讓他失。

-

衡玉不太想讓了悟看到往里繪制陣紋的模樣，但他一直待在邊，要繪制陣紋的話，完全沒辦法避開他。

稍微糾結兩日，還是向他挑明了——這件事耽擱不得。

“你——”衡玉想讓他住回溫泉邊上那個院子。

了悟靜靜凝視。

從他眼里讀出一切，衡玉無奈道：“我怕你看到我繪制陣紋會心不好。”

了悟認真辯駁：“看不到主的滋味也未必好；看不到你又能猜到你在繪制陣紋，那更難了。”

衡玉忍不住去他的睫。

本來就喜歡他。

原本不會說話的人，突然懂得清晰而準確地表達自己的心意，便愈發人了。

深吸口氣，衡玉正道：“那我就開始繪制陣紋了，整個過程可能要持續三四個時辰。”

緩緩閉上眼睛，衡玉開始視自己的，凝聚的靈力繪制陣紋。

與此同時，那些已經銘刻進里的陣紋浮現出來，詭異的黑紋路侵占的左臉。

了悟凝視著這一幕，畔下意識抿。

如衡玉所言，繪制的過程一共持續了四個時辰。

睜開眼清醒過來時，滿疲倦。

了悟抱著回到床榻上，為掉上累贅的后，哄閉眼睡。

隨著衡玉掌心那道刀疤越來越淺，法會結束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除了繪制陣紋，其他空閑時間里，衡玉會帶著了悟逛合歡宗、逛周圍的鎮子——想讓他喜歡上一直居住的地方。

了悟陪在邊，偶爾會問起那些他沒有參與過、卻覺得有意思的事。只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從未缺席過的生命。

有陪在邊，了悟吸納佛的速度極快，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周的冷淡疏離已沒有之前那般濃重。

了緣拿著自己刻好的測魔陣盤過來找衡玉時，悄聲和吐槽：“他剛剛見到我居然笑了。”

衡玉哭笑不得：“你很驚訝？”

“是啊，勘破劫后，他一直是那副淡如水的模樣，我原以為他再也不會恢復以往。”

衡玉順著了緣的視線看向了悟。

正巧，了悟回頭掃一眼，微微一笑。

等了緣說完正事離開，了悟握著自己剛雕好的蝴蝶狀半面面走到衡玉邊，微彎下腰：“試試看面大小合適嗎？”

“雕給我的嗎？”衡玉握在手里把玩。

的陣紋繪制到第四層后，會象化出來，一直到詛咒徹底消失，上的陣紋才能消失。

了悟得知此事后，就一直在時間為雕這個面，想著到時候能用上。

了悟幫固定好面：“你怎麼樣都好看，但貧僧想著有備無患。”

面只是遮住有著黑紋路的上半張臉，下半張臉全部了出來。

佩戴面時，他手上的些許木屑沾到的臉上。他用干凈的指尖幫撥掉那些碎屑，但碎屑太碎，以至于他像是在做無用功一樣。指尖慢慢挪，挪到間被咬住。

“你是故意的。”因為咬著東西，衡玉的聲音有些含糊。

他承認道：“嗯，故意的。”

“你是后日離開合歡宗對吧？還沒離開就舍不得我了？”

是啊。

怎麼辦。

還沒離開就舍不得你了。

-

法會結束后，了悟帶隊啟程離開合歡宗。

飛船足足飛了大半個月，穩穩停靠在無定宗山門前。

準備走下飛船前，了悟看向了緣：“測魔陣法之事，現在就去稟告給諸位長老吧。”

“這麼急？”了緣咋舌，他這都沒下飛船呢。

了悟：“早些推廣測魔陣法，就能早些揪出藏在暗的邪魔，這種事能不耽擱自然是別耽擱。”

了緣嘟囔：“理由倒是找得充分，但有沒有私心你自己知道。”

了悟的聲音依舊平淡如水：“貧僧是趕時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一個時辰后，議事殿。

所有沒在閉關的長老都抵達議事殿，開始研究那測魔陣盤。

“可以將測魔陣盤推廣開，就放在各個城鎮的城門，進城鎮的邪魔都能直接現出原型。”

“接下來宗門有大行，有了這個測魔陣盤，藏在人群中的邪魔就不能輕易襲了，這樣一來更能保障大家的安全。”

“歷代先賢都沒做到的事，現在終于功簡化了啊……”

一位同樣是通陣法的長老和悅問道：“了緣，這個陣盤是你拿出來的，它可是你簡化的？想不到你陣法資質竟如此高……”

了緣舉起雙手表示無辜：“各位長老，我剛剛忘記說了，簡化版測魔陣法是合歡宗的衡玉長老制作出來的。”

時至今日，無定宗的長老們哪里會不知道衡玉。

聞言，不長老都驚訝起來。

戒律院首座沉默片刻，不吝夸獎：“那位小友當真天縱之資。”

其他長老也點頭附和：“這倒是，有了這個陣盤，無定宗在接下來的行里能夠減小不傷亡。”

聽著這些長老們夸獎衡玉，了緣還高興。他側頭去看坐在旁邊的了悟，發現他神平和，了緣心下頓時哼一聲：裝模作樣，主被人夸獎，了悟絕對會比他還要高興幾分的。

等長老們從激中平靜下來，了悟放下茶杯，淡淡道：“如今時機已經，諸位長老，我們可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