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默契。

見狀，時沐川看向陸笙又重復了一遍，語氣低沉而堅定：“你先說吧。”

陸笙頓了頓，開口道：“…其實我是想替我母親，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陸笙之前聽時爾雅提過，當年時沐川母親去世的時候，正好是在時沐川八歲生日的前一天。

難以想象這樣的變故，對一個小孩子來說會是多大的打擊。時沐川一定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從霾中走出來，長到現在沉著穩重的樣子。

欠時承運的，已經還完了。只是對時沐川、時蘇還有那位還沒見過的時希澈，陸笙很難不抱有愧疚。

“當年的事只是意外，也不是你的錯。”時沐川目流出些許悵然，垂下眼來。

“況且，如果子真的要戴父母承擔過錯，那麼更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畢竟我的繼母對你做出那樣的事，我父親還不分是非地只顧著維護。”

原來連時沐川也覺得，時承運是不分是非。華國法律界最年輕有為的律師，果然還是有正確三觀的，幸好沒被他那個爹養歪。

“那你剛才是想說……”陸笙問。

時沐川一邊繼續為陸笙消毒，一邊開口道：“我剛才是想說，其實在你回時家之前，我在網上看到過你的發言。”

“我的發言？”陸笙一愣。

“就是你說的，關于你為什麼想學法學的原因。”

時沐川回憶起當時的景，“當時我們律所剛來實習的那些畢業生在群里轉發你的話，我無意中看到了。”

“我當時還在想，如果我下次再去京大演講，可以找機會認識一下這麼優秀的高中生。”

“卻沒想到，剛有這個想法不久，我回到家里就被告知，這個優秀的高中生是我有緣關系的妹妹。”

時沐川將消完毒的棉簽扔掉，去撕創可的包裝，然后道，“這種覺，神奇的。”

“你……不討厭我嗎？”聽到時沐川的話，陸笙怔了怔問道。

“討厭嗎。”

時沐川小心將創可在陸笙脖子上的傷口，“我當時是在想，能說出那樣話的孩子一定是三觀很正又很心堅定，和一般的高中生不一樣。”

“之前是欣賞，現在……可能這就是緣的神奇之吧。”

“從你剛才從昏睡中醒來，迷糊中我那一聲哥哥開始，我就覺得，我作為哥哥有保護好妹妹的義務和責任，我該護著你。”

“再者，其實當年那場變故發生之前，二姑真的很疼我。即使有母親的事，得知二姑病重去世，我也會到難過。”

“而且，同樣都是失去了自己的母親，我對你所有的痛苦都同，所以也沒辦法對你一個小孩子報以怨恨或苛責。”

“……謝謝，”聞言，陸笙被這種開誠布公的真誠打，頓了頓道：“如果媽媽能聽到你的話，也一定會很的。”

陸笙這聲謝謝，說得真心實意。一番對話下來，兩個人的距離無形間拉近許多。

但畢竟今天已經太晚了，替陸笙將傷口包扎好之后，時沐川就離開了房間，讓陸笙好好休息。

然而等陸笙躺在床上，開始復盤起今晚整件事的細節，有一點真的想不通。

和林芳齡那只狐妖無冤無仇，白天連句話也沒說過，甚至幾乎連眼神的匯都沒有過。

怎麼到了晚上，林芳齡就了要殺的念頭。

把殺了，能得到什麼好？

難道真是為了不讓占了屬于孩子份額的產？可一只狐妖，明明知道是比更強的妖，會為了這種原因冒著風險來殺？

陸笙忍不住皺眉，卻驀然想起今晚時雨薇的表現。

從來到的房間，看到屋子里的一切，就沒有表現出任何震驚或詫異。

仿佛一切都是在的預料之中，全程像看戲一樣，抱著手臂站在后面。

是林芳齡把的計劃告訴了。還是說，今晚的這場謀殺，本就是參與謀劃的？

想到這里，陸笙不眸微冷。

約定好了井水不犯河水，如果這件事是時雨薇攛掇謀劃的，那就是先破壞了約定。

那就別怪對不客氣了。

-

次日一早。

昨晚的事折騰到了后半夜，第二天時老爺子起來得也晚。

被護工攙扶著到餐桌旁坐下，傭人已經將早餐布置好了，時爾雅主起去幫父親盛粥。

時明修見餐桌上就他們兩個人，便問道：“爾雅，這怎麼回事，怎麼就我們兩個來吃早餐？”

時爾雅道：“沐川一早就去律所了，今天有案子要開庭。小羽和塵吃完早飯去上奧數和益智班了。笙笙和雨薇兩個孩子應該還沒起。”

“至于大哥和大嫂……”時爾雅語氣尷尬，“爸您昨晚說了，要罰大嫂一天只能吃一頓飯。大哥說大嫂不吃他也不吃，我上樓去被他罵回來了。”

“承運那小子居然還敢罵你？”聽到這話，時老爺子語氣頓時變得憤怒起來，“你大哥這不是罵你，這是給我甩臉子呢！”

“要不是昨晚笙笙說不追究，我肯定報警讓人把他老婆抓走。現在就只是讓不準吃飯閉門思過還這麼大意見，真是反了！委屈了我的笙笙！”

見老爺子怒，時爾雅也急忙安：“爸你別生氣，至出了昨晚那樣的事，大嫂肯定不敢再對笙笙怎麼樣了。我們之后對笙笙更上心一些就好。”

話音剛落，正好陸笙也起床了，走到了餐廳來。

跟時明修和時爾雅打起招呼：“外公，小姨，早上好。”

微的墨長發散在肩頭。穿著簡單的棉麻吊帶睡，出致鎖骨和纖細的手臂小。腳上穿了及踝棉，踩著茸茸的白拖鞋。

只是看上去顯然沒有休息好。掌大的小臉，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臉也有些蒼白。卻反而比起昨天，更多了幾分帶有破碎的清冷俗。

“笙笙起來了呀，”時爾雅一眼就看到陸笙脖子上顯眼的創可，不由得有些心疼，語氣和，“快坐下吧，小姨來給你盛粥，你想吃點什麼？”

陸笙在餐桌旁坐下，正準備開口，一旁那個傭人卻上前來主道：“三小姐，您也快吃早餐吧，我來給陸笙小姐盛粥就好。”

布置餐桌分配餐盛粥盛飯什麼的，本來就是傭人的工作。

所以時爾雅也沒多想什麼，直接就把湯勺遞給了那個傭人。

那傭人作利落地盛了一碗粥，然后神恭恭敬敬，將盛滿的熱氣騰騰的粥遞到陸笙眼前來。

這個新到家里來的陸笙小姐，不僅一來就把奄奄一息將死的時老爺子給治好了，既是老爺子的外孫，也是老爺子的救命恩人。

而且昨晚的事，雖然沒真出什麼事，可老爺子還是連飯都不讓大夫人吃了，還讓大夫人連續跪半個月的佛堂，這已經是夠重的懲罰了。

昨晚他們那些傭人看著，算是知道了這個陸笙小姐在老爺子心里的分量。

自然是想著以后對待陸笙要更加上心一些，也算是討好老爺子了。

然而這粥碗才剛剛遞到陸笙面前。

下一秒，那傭人的手卻像是突然失控一樣，居然就那麼松開了——

猝不及防，那碗瞬間從傭人的手上落下來，直接打翻在陸笙的前！

這可是剛出鍋不久、還騰騰冒著熱氣的粥啊！

那傭人直接被嚇傻了，只見那碗里的粥大半全潑在了陸笙的上。

原本干凈的純白睡，此刻從前往下全都是稀稀拉拉的粥米，看上去慘不忍睹。鎖骨直接被熱粥燙出了紅印。

地上也是一攤碗摔碎的碎片和飛濺的粥，簡直一片狼藉。

“笙笙！！”時爾雅倒吸一口冷氣，當場從椅子上起沖到陸笙邊。

時明修也被嚇到了，顧不上傭人攙扶就急忙站起:“笙笙你沒事吧？有沒有被燙到？快讓外公看看！”

見陸笙上被弄了這樣子，脾氣還直接被粥燙紅了，時明修又急又氣，直接看向那遞粥的傭人。

聲音難掩怒意和指責，“你是怎麼做事的？一碗粥都拿不穩嗎？還是說你是故意的？！”

見時老爺子如此生氣，那年輕的傭人都快被嚇哭了，連忙替自己辯解。

“不……我不是故意的老爺子。我明明手上拿得很穩，我不知道剛才是怎麼回事，粥一下子就……”

“你還狡辯？！”

在時明修看來，手要真拿穩了，怎麼可能會把碗打翻呢。

然而就在這時，陸笙卻突然開口冷靜道：“外公，的確不是故意的。”

時明修不由得一愣：“笙笙，你怎麼知道不是故意的？”

上狼藉一片，被熱粥灼燙的皮也傳來刺痛。

陸笙不由得吸了口氣。

知道傭人不是故意的，是因為剛才就在對方把粥打翻的那瞬間，聽到自己手串上的尋夭鈴響了。

尋夭鈴，會在有妖想要用魂力害的時候響起。也就是說，剛才一定是有妖剛才用了魂力，故意讓傭人把粥打翻在上。

這只妖，是時雨薇，還是林芳齡？

是單純的發泄報復，還是另有目的？

然而就在這時，餐廳四五米外的樓梯。陸笙一抬眼就看見，時雨薇正不不慢從樓梯上走下來。

穿著一質高級的米旗袍，上面有手工致刺繡的花樣，勾勒出纖細的腰和姣好的形。

后腦盤著一個發髻，兩縷頭發慵懶垂在兩邊，妝容清淡又致。看上去活一個典雅清秀氣質出塵的大家閨秀。

兩個人隔著數米，無聲對視一眼。只有們兩個人知道，那視線匯瞬間迸炸出充滿火藥味的火花。

時雨薇看到被弄臟的服，早有預料般面不變。

而陸笙瞳孔微微一，對剛才的第一個問題已經有答案了，不由得神驟冷。

可下一秒，陸笙就聽到家里的大門“滴”的一聲，然后大門吱嘎一下被推開了——

沒想到，第一個走進門來的人居然是昨天被氣走了的時素心。

而的后，跟著一個拿著話筒記者裝扮的男人和一個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也走進門來。

時素心沒看家里的況，熱招呼起那兩個人道：

“哎呀，青芒臺可是全華國最火的頻道，推出什麼節目都是火全網，我在國外也是常常看。”

“林記者，你們有這樣的新節目想要邀請我們家雨薇參與，今天還過來直播采訪，怎麼不先告訴一聲呢，我們家里也好做做準備。”

那林記者聞言愣了一下，像是有些困：“嗯？我們三天前就已經跟雨薇同學打電話告知了呀，難道沒有提前和家里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