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璇見香草表嚴肅了起來,便問道:“是啥要的事嗎?你莫又跟我說,你要和蒙爺私奔呀!這回,我可要攔住你了!”“你想多了,不是這事。”香草把蒙時委託照顧蒙家二嫂的事告訴了司璇。
司璇問:“那你打算讓我做啥呢?”“想租了你家旁邊那個小院子,給蒙時二嫂住。我想這你和喬大夫都懂醫的,萬一要是出了啥事,也好及時救治啊!”
司璇掩笑道:“你倒替蒙時二嫂想得周到呢,把我們都一塊兒拉上了!只是那小院子太寒酸,只怕蒙家的二住不習慣呢!”
“如今已是落難之,激都還來不及呢,哪裡顧得上寒酸不寒酸呢?爲了保住肚子裡的娃兒,當賊被休這樣的事也肯認,已經很不容易了!”
“想想也是,一個淪落這樣兒,實在人心寒呀!我總說那豪門大戶進不得,進去了便是斷了翅兒的鳥兒,出來便只剩下個軀殼了。往後你嫁了蒙時,可莫住那蒙家大宅子!”“我就算自己砍木頭修房子也不會住那宅子裡的。大戶人家規矩多如牛,背都背不過來,更何況是一一遵守?我樂得在此清靜逍遙!”
兩人當下說定了,把翠微堂後院旁邊連著的小院分隔出來,另外開一扇門。當天下午,香草便帶上香辛和香珠去小院裡外收整了一番,又添置了一些新被褥和日用品。叮囑司璇,若是有人問起,只說是喬家遠方的親戚來暫住。
收拾妥當後,香草找了個夥計給蒙時報了個信。蒙時見地方已經安置妥當,便替二哥寫了一封休書,將晉氏休出了門。
晉氏出門時,蒙嫺特意趕來看收拾東西,這樣也挑揀說是蒙家的,那樣也挑揀說是蒙家的,除了隨倒一件銀和首飾也不許拿走。
晉氏委屈道:“那些銀首飾是我孃家的陪嫁,若是要走,也要留給我做個念想。”蒙嫺不讓,摔了那梳妝匣子在地上罵道:“你害慎行吃了冤枉,又害家裡損失了那麼些銀錢,你還敢有臉帶值錢的東西走?我要是你早一頭撞柱子上了!”綠兒替晉氏爭辯道:“大小姐,您這話也太過分了!二孃家的東西不讓帶走,難不還留在蒙家?”
蒙嫺大怒,上前甩了綠兒一個響亮的耳,罵道:“你喊誰二呢?你眼前這蹄子已經是被休出家門的東西了!你還喊哪門子的二呢?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我看蒙時是太慣著你了!”
綠兒捂著臉,委屈地嚷嚷道:“就沒見過這樣的理兒!陪嫁都不讓帶走,外人還以爲蒙家缺銀子花呢?”
蒙嫺氣得再次揚起了手,正要打下去時,蒙時推門進來了,冷冷地喝道:“大姐,不嫌手累?”
“瞧瞧你慣出來的好丫頭,居然敢說蒙家是非了!”蒙嫺指著綠兒責問蒙時道,“你不好好管教,只怕將來連娘都敢罵呢?”“你心裡有氣,也得替二哥想想。他還在裡屋躺著呢,不怕他聽見難?”
“這樣的敗家婆娘早該休出門了,他有啥好難的?等這婆娘離了我們蒙家的門,我必定再給老二娶一房更好的!”
“是你那婢絨兒嗎?”蒙時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你……蒙時你啥意思?”“大姐,我勸你莫替二哥盤算那媳婦不媳婦的事,有空閒多幫大姐夫整理整理糧的賬本!”蒙時說完對晉氏道,“二嫂,我不爲難你,陪嫁的首飾你帶去,那是你父母對你的心意,留在蒙家算啥呢?”。
蒙嫺嘟起,斜眼瞪著蒙時說:“你倒好大方喲!沒見你對你姐姐這般大方過?”蒙時回了一句:“等哪ri你也被休了,我照樣大方一次!”蒙嫺氣得跳腳,指著蒙時數落道:“怪不得你的小丫頭都敢跟我頂,這源頭就是出在你這兒!我好歹是你大姐,你咋能這樣說話呢?”
“綠兒頂撞你了?”“可不是嘛!我不依,我要往娘那兒說個道理!這蒙家到底還有規矩沒規矩了?一個丫頭片子也敢跟我頂,往後我還咋管治這一府的人?”綠兒捧著那被打的臉龐氣呼呼地說道:“大不了我走就是了!這府裡我也不待了!”蒙嫺立刻指著綠兒說道:“聽見了吧?自己說要走的!你要不把趕出去,我可沒完!”蒙時板起臉對綠兒說道:“這可是你自己要走的,怪不得我吧?”綠兒給蒙時下跪道:“爺待我恩義,可我不願意在這府裡待了,求爺開恩發放了吧!”
“那好,你原本也不是家養的奴婢,是我從外地買回來的。我把賣契發還給你,你自去吧!”
蒙嫺心裡一陣得意,四瞧了瞧,見晉氏沒啥可帶走的了,這才放心地離去。哪裡知道綠兒是演了一戲給看呢!隨後,蒙時讓寶兒拖了馬車在城外候著,載了晉氏和綠兒往鎮上而去。
一切託完畢後,蒙時回來跟蒙老夫人說:“娘,晉氏的事已經打發了,從此之後,自尋生路與我們蒙家不再有啥干係了。”“這事辦得很好啊!要是你能再替蒙家添件喜事就更好了。”“說來說去,不過就是讓我娶親吧?我還不急,娘請再等等吧!”蒙老夫人有些不悅地說道:“我可把話先挑明瞭說,你要帶那香草回來,門都沒有!任憑你爹如何心疼你,這事也斷然不的!若你鐵了心要與那丫頭一塊兒,娘也不攔你,往後不許回蒙家,蒙家的家業一齊出來就是!老二不中用了,往下還有你四弟弟呢!”
蒙時微微一笑道:“娘放心,若走到那步,我必然不會拽著家業不放,一定如數地出來。娘,我先回鎮上了,您請好好保重子!”
“不去不行?抱著那些甘蔗能幹啥?”“娘這話就問多了,那男兒志在四方,我有我的想法,娘何須多次一問呢?倒是大姐夫,娘請好好規勸規勸他,在我下次回來之前把賬本整理好了與我,這纔是他該做的事兒!”蒙時說完轉就離去了。租你又那。
蒙老夫人氣得直翻白眼,垂了兩下心口。旁邊的蒙嫺忙遞上茶水,再給著後背說道:“娘,他到底不是你親生的,您對他再好也是百搭呀!您還是顧顧您親生的吧!”“你四弟弟還小,能派上啥用場啊?你呢,又是個兒,家裡有男丁在,讓慎行接管家業也說不過去呀!再等等吧!”蒙嫺小聲說道:“娘,您瞧瞧那唐家的大姑爺如今不也掌管著唐家的家業嗎?爲啥呀?還不是因爲唐爺沒了……”蒙老夫人一團扇拍了過去,打得蒙嫺臉蛋發燒,罵道:“一個婦道人家心腸咋那麼狠毒啊?這話該是你說的?你家那武慎行就沒點法子你來說這招子?人聽見了,你爹會活活死你信不信?”
蒙嫺捂著臉委屈道:“我這不也是就事說事嗎?”
“還沒到那一步就不能說那話,曉得不?蒙時既然不聽話娶那鄭小姐,就由著他與那香草廝混吧!我瞧著能混出個啥樣兒來!”蒙嫺掩笑道:“最好也能再私奔一回!那爹一定氣得不輕,把家業都從蒙時那兒收回來!”“你派人時常瞧著點,暗地裡也跟你爹提兩句,只是不要過頭了,你爹很信老三的。”蒙嫺得意一笑道:“娘,您放心,傳小話這事我最在行了!”
“還有一事,慎行把糧的賬做穩妥了!這次是老三給我臉面,下次他未必肯了!要想扳倒他,自己先莫尾!”
再說晉氏和綠兒被送到了鎮上,接進了司璇家的小院裡。香草等人早就等候多時了。一到,幾個姑娘媳婦就一起迎了上來,噓寒問暖,扶著進了起坐間裡。
原本剛剛離了家離了丈夫,難免有些苦心寒,可瞧著大家這麼熱心,不由地得掉下了眼淚。
許真花笑道:“莫哭莫哭!是第一次懷娃吧?我跟你說,懷娃兒的時候傷心多了,那娃兒將來脾氣就急!”
晉氏一聽,忙收斂起眼淚,勉強一笑道:“往後還要靠諸位姑娘嫂子多照顧了!”
香草笑道:“不用那麼客氣,你只管好好地住在這兒。有啥事只管找我,或者外面翠微堂的喬大夫和司璇姑娘。要是有人問起你,你就說是司璇的遠方親戚。”晉氏起屈膝行禮道:“多謝了……”話沒說完,又掉了兩顆眼淚。沒想到離了蒙家後,居然能遇見這樣一羣和善的人,能不嗎?
過了兩天,晉氏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簡單清閒,偶爾還去幫司璇理理藥材,說說家常,心倒比從前在蒙府好了許多。香草不時會過來瞧瞧,也不拿香草當外人,心裡早就當香草是蒙時的自家人了。
這天,魏妙的孩子辦滿月酒,香庚家院子裡十分熱鬧。滿月酒是在香庚家院子自己請人辦的。魏夫人本來打算去城裡辦,可香庚說什麼都不肯。就連請香草一家那事,香庚最初也是不答應的。
後來,魏夫人拉下臉來說道:“香草好歹是妙兒和我外孫的救命恩人!當初我妙兒生娃兒時,但凡你們能有個人在家,也不至於讓香草了救命恩人呀!這會兒看著孫子沒事,就要翻臉忘恩了?你們香家做得出,我們魏家可做不出!大不了,這滿月酒分開辦!”
香庚見魏夫人真怒了,這才答應讓梁氏去請香草一家。魏夫人一大早就來了,忙著各招呼客人,然後不時地對人說道:“這地兒稍小了些,不過妙兒他們新家那邊比較寬敞,往後啊多往那兒走走!”
這話傳著傳著就到了香庚的耳朵裡。香庚氣得眼睛都紅了,又不敢當場嚷嚷,只能把香槐拉進屋裡問道:“你那岳母想幹啥啊?想替我們香家分家嗎?我還沒死呢!這分不分家我說了算!”
“爹,今天是我兒子滿月,您不要說啥死不死的好嗎?”
“我告訴你香槐,這家我說分就分,我不說分誰也不許走!要走讓魏妙自己走,孫子留下!”
“好了好了,爹,您先莫怒,客人都在外面呢,您是家主您要去招呼啊!”
“哼!”
香庚氣呼呼地出去了,香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說道:“這事真是比讀孔老夫子的文章還難啊!唉……”快上席時,許氏帶著香草和香珠來了。魏夫人忙迎上去招呼他們。香庚看都沒看一眼,只當不存在。梁氏見了匆匆地走上前去,一臉假笑道:“咋還真來了呀?香草你多忙一個人,咋好意思耽誤你的事呢……”
“親家母,”魏夫人不滿地瞥了梁氏一眼,“今天是你孫子的滿月,香草空能來是瞧得上香槐和妙兒,你可斟酌著說話了!”
“哎喲,我又不是不歡迎他們,人家是大忙人呢!”梁氏站在香草跟前不挪步,笑嘻嘻地把手攤開了。
魏夫人氣得翻了個白眼,轉過臉不去看梁氏討要紅包那副臉。香草從袖子裡掏出兩個紅封子,一個給了梁氏,一個給了魏夫人,算是送了雙喜。
梁氏眼地盯著魏夫人手裡那個,問道:“你咋還送呢?你是我們香家這邊的親戚,該都給了我!”
“這給雙喜,你懂嗎?不懂就莫說!”魏夫人把紅封子往袖子裡一塞,領著許氏三母進去了。
梁氏一邊拆開那紅封子一邊嘀咕道:“真好意思收下?今天可是我孫子辦滿月酒!哼!又讓我收了!”
衆人席後,香庚站在屋檐下的臺階上看了一眼,就差大哥香未一家了。他住香槐問道:“你大堂哥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爹您忘記了,大堂哥早不在學館裡了。”
“那你大伯大伯孃呢?趕快親自去請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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