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翻了。
皇帝的子再瞞不住,剛開始還有人往外面傳皇帝恢復好了,只是需要再養一養,算不得嚴重,后面一月過去后,皇帝還是沒有出來見人,那再蠢的人也要嘀咕嘀咕了。
于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太子示好。之前大家揣皇帝的意思遠離著太子,即便知道那個是有危險的香餑餑,賭上一把就有做從龍之功的可能,但也沒人過去,因為皇帝的意思足夠明確。
后來阿昭做了皇太孫,圣意就更明顯了,太子便雖未太子,卻還是個無人問津的儲君。
可是如今不同了,端王造反,余貴妃神來一筆,直接讓皇帝去了大半條命。雖然還吊著一口氣,可誰知道這口氣能吊多久。
于是便很多人也不再踟躕,趕著上太子面前個臉,爭取在太子面前個臉。
折筠霧還收到了許多折子。這家的那家的,看得眼花繚,這時候就顯出不是一個好的太子妃了。
“好多人不認識啊。”
折筠霧拿著那些折子看,“書政史夫人?書政史……這是什麼職?”
太子笑著道:“不用管,一個小罷了。”
折筠霧好奇,“小夫人的請安帖子能到我這里?”
太子就給挑折子,將幾個折子放一起,“這是一塊的,跟百折子一般,有些人沒有機會親自遞折子進來,便求著人遞過來,也算是個心意,萬一你就記住了呢?”
折筠霧看著面前一堆的折子慨:“真是……之前可沒人這般送過,太迫切了些。”
太子卻道:“世人皆如此,倒是了尋常。“
又跟道:“一般世家不會如此,即便是我這里,他們也穩得很,只有這些不大不小的著急。”
他此時倒是涌起了一惆悵,“這江山,說是齊家的,可也不是齊家的,百年皇帝,千年世家,這京都里面的世家不減,皇帝卻換了無數。”
折筠霧笑起來,“瞧你,竟然想這個。”
好日子剛過起來,就又開始愁這些了。給他夾了塊,然后遲疑的道:“——蜀陵侯府,還沒給我遞請安帖。”
太子給也夾了一塊,道:“也別想著蜀陵侯府,他們家不同,蜀陵侯府不才是好的,要是他們了,今晚上,父皇就能氣得要廢了我。”
折筠霧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太子看一眼,“怎麼了?”
折筠霧笑了笑,“沒什麼,我就怕他們因為我的緣故,故意不來,從而導致什麼誤會給你加了阻礙。”
有時候真的會這般想!
太子哈哈大笑,把人摟過來臉,“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怎麼還是如此傻乎乎的想。”
折筠霧從桌子上了一麻花啃,然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哦,我都這麼大了。”
太子就夸:“不大,還小的很。”
只是他們都快認識八年了。
折筠霧勾起指頭數了數,“果然快八年了。”
日子過得好快啊。
太子的腦袋,“做好了,別總歪著,我去瞧瞧兩個小的,你且繼續看帖子。”
等人出了門之后,折筠霧才輕聲哼了一聲:明明是他摟著歪下去的。
但人走了,還沒反應過來,那就不罵他了。繼續神奕奕的去看帖子,從中挑選了一些認識的或者覺得有用的人出來,準備下回過節的時候賜點東西下去,表示是愿意親近這些人的。
——但絕不敢在最近召開什麼賞花宴什麼的,皇帝還躺著,誰也做不出這事。
便忙了起來,但帖子就那麼多,還不能馬上給個回應,便沒幾天,便又閑下來。
閑下來,便索逗隨安說話。是八月里生的,到今年二月已經六個月了,正是乖巧的時候,也不哭,還笑,只要你朝笑一笑,就笑得口水漣漣。
折筠霧就覺得這孩子太好帶了,而且,歲安還很喜歡聽書——就跟阿昭小時候一般。
太子教完阿昭和阿昌回來的時候,就見還在讀弟子規,太子就過去抱起歲安在榻下走來走去逗,然后道;“剛剛承明殿來了消息,說是父皇可以坐起來了。”
折筠霧手里本就在的一停,“好了?”
太子搖搖頭,“沒好,只是他想坐起來。”
折筠霧嘆氣,“他也……太——”
太什麼,卻沒有繼續說,即便是在東宮里面,有些話在太子殿下面前還是不愿意說。
說出來,傷的是殿下的心。
太子卻覺得沒什麼,都走到如今這一步了,他對皇位勢在必得。
“父皇心里也明白,只是接不了。”太子說到這里頓了頓,“他接不了,我也能理解,畢竟是皇位,不是那麼快能讓出來的,便多給他些日子吧。”
“這麼多年,我并不寵,掌政不多,如今不眠不休才能稍稍穩住,便也不著急做皇帝,父皇想要躺在龍椅上面,便讓他躺。”
他笑了笑,“總不至于,我當著皇祖母的面殺了他吧?”
“等……還得再等等。”
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會半會。
于是皇帝發現,太子雖然掌權了,也忙了起來,但有時間,便會帶著阿昌和阿昭過來看看他。
除了阿昌和阿昭,還有其他兒子們的兒子孫,一堆孩子在殿里面坐著,時不時上來兩個給他吹首笛子或者談一首曲子,這覺還不錯。
太子時不時還帶著大臣們在外面請見他,問他朝政的事,偶爾聽見不同的意見,也會在他面前像以往一般怒罵群臣,說他們只知道拿著俸祿不做事,簡直就是蠹蟲。
還別說,不管太子是裝出來的還是真心的,皇帝的心里還算舒坦。畢竟不管怎麼樣,太子的心和態度在這里。
皇帝心里逐漸傾向于讓權給太子。太子見狀,悄悄的松了一口氣,能和和氣氣的解決事便是最好的。
為此,三月折筠霧的生辰一過,四月皇帝生辰的時候,太子就也給皇帝送了禮。
是他十余個箱子的弟子規。
箱子抬進去的時候,皇帝吃了一驚,“這是什麼?”
太子便笑著把箱子打開,“父皇還記得之前罰兒子跟幾個兄弟抄寫弟子規麼?”
“這是兒臣這麼多年寫的。”
皇帝看著箱子里面的弟子規,先是高興,然后便涌上了一心酸。
太子,其實是極為孝順的,這麼多年,雖然也時常出生氣的模樣,但是卻不會暗自像端王那般生出不臣之心。
這滿屋子的弟子規,讓皇帝的心終于再次又了一些。
“老三……”他喃喃了一聲,“這麼多年,你斷過嗎?”
太子回答道:“很斷,只要有時間就寫。”
皇帝欣,“你是個好孩子。”
太子笑起來,“父皇,你怎麼還是跟夸年時候的兒臣一般……好孩子……”
皇帝就心復雜起來,“是啊,你不再是孩子了,你長大了。”
太子恭恭敬敬的坐在下首,“是,兒臣都有兩個孩子了,前陣子還跟太子妃說,跟相識都快八年了,八年轉瞬即逝,當年那個時候,兒臣還見不得好看的人。”
皇帝就想起了太子年輕的時候,那時候他滿東宮都是丑人,跟在邊的太監扔進太監堆里面便找不到人,普普通通,本不顯眼。
皇帝笑著道:“如今,你的東宮里面還是找不到一個好看的奴才。”
太子:“之前有的,阿昭和太子妃都喜歡好看的,只有一次,有一個不長眼的往兒臣上撲,兒臣氣急了,太子妃便索將好看的都派了走,此后也再沒讓年輕貌的來。”
皇帝:“……有時候,朕總覺得,你其他的不像朕,但癡還是跟朕一般。”
太子:“父皇,兒臣只太子妃一個,您可不如兒臣。”
皇帝也不生氣,倒是喜歡太子這般跟他說話,等到吃了太子端上來的壽面,他才心滿意足的躺下。
此時太子和皇帝的關系就有了和緩。這兩人之間關系和緩,那就是整個朝廷都松了一口氣。
唯獨太子還沒有放松警惕,更加勤快的去皇帝面前侍奉。七月的時候,宮里宮外都有了鮮活氣,京都嫁娶也恢復了,大大辦的多,張燈結彩,將之前幾個月沒有掛的燈籠都掛了起來。
——小販們都開始賺錢了。
這不是折筠霧說的,而是阿昭的伴讀說的。
“之前就是賣聲都小聲一些。”
折筠霧便忍不住道:“為何不是他自己覺得的呢?”
阿昭眨眼睛,“自己覺得?”
折筠霧點頭,“是啊,有時候自己害怕,便覺得外面的聲音一點。等到高興起來,聽人吵架都覺得靜津津有味。”
阿昭卻歪了話題,“……阿娘,你聽人吵過架嗎?”
折筠霧:“聽過啊。”
在云州的時候,可是聽人吵過很多次的。
村子里面吵架各有不同,有的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有的卻只自己一個人罵得高興就行。
有一回,還看見有人拿著砧板坐在橋上面剁,一邊剁一邊罵,好像這般就能有氣勢一些。
不過阿昭問這個做什麼。
“你見人吵架了嗎?”
阿昭搖搖頭,有些遲疑地說了一句:“阿昌哥哥,他說將來要是見了端王伯父,可能要跟他吵一架。”
折筠霧心里倒是覺得阿昌這個孩子不容易的。本來好生生的世子爺,如今已經了罪臣之子。
不過好在皇帝皇太后以及太子都不打算追究阿昌以及端王妃,所以目前阿昌還是養在東宮里面。
折筠霧晚間的時候就跟太子說,“端王的命還保得住嗎?”
當初余貴妃寫了信來,就是為了保住端王,但是折筠霧雖然沒有問過太子殿下的意思,可還是能看得出來,太子殿下并沒有打算保端王。
果然聽他說:“他的命,不是我能不能去保,而是他已經活得沒有人樣了,是他自己想要一心求死,誰都攔不住,這樣的人,我不會救。”
“余貴妃以為我是個好人……但我不是。”
好人在皇宮里面是活不下來的,太子殿下雖然有自己的堅持,但是絕對不會對敵人心。就好比如果今天落敗的是他,端王早就舉起屠刀砍向了折筠霧和阿昭。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余貴妃自己也知道。但是卻還依舊把希寄托在太子的上,太子殿下就覺得無奈的。
“怎麼就把我想了會保端王的人呢?端王可是想要把父皇,我,還有阿昭一起送下地獄的人。”
折筠霧想了想,道:“估著,是真的想不出別的辦法來了吧。寫一封信給你,可能還會引起陛下的懷疑,你信了,保端王,那就是好的,你要是不信,那也不壞,左右事已經這個樣子。”
太子笑起來,的頭,“我們珺珺也懂得這麼多了,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折筠霧瞪了他一眼,“你且別笑,我這心里總懸得很,陛下一日沒有讓位,便一日不得安生。”
太子道:“無事,只要不出什麼變故,這日子就還能安生。”
誰知道,好的不靈壞的靈,剛過沒多久,云州又快馬加鞭讓人送了信過來。
云州今年又是大旱。
這回誰也不敢瞞了,馬上讓人送信過來。當時是晚上,信送過來的時候著急,先是送到了皇帝這里,皇帝卻在睡,這段日子他的神又有些不濟了,于是早早的睡下,那這封信就只有送給太子了。
太子也沒有耽擱,連夜讓人去喚眾臣進宮,共同商量賑災事宜。
結果就是這麼一件小事,卻又在皇帝的心里埋下的禍。
皇帝那兩天當即就對太子甩了臉。太子回來有些生氣,道:“可算知道端王是隨了誰,可不就是隨了父皇麼?總得事事都順著他,一點都不能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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