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孩子來了,齊殿卿沉浸在喜悅之中,將那些有的沒的都拋之腦后。折筠霧嘲笑他,“你不糾結了?”
齊殿卿咳了一聲,示意孩子們都在這里,不要說那些。他自己的手了折筠霧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又放下去,“你說,這回的孩子是個什麼子的?”
折筠霧:“不知道,得等八個月之后才知曉。”
齊殿卿往榻上一靠,“也是,是朕迫不及待了。”
他年歲也不了,快三十歲的年紀,在這時候,也算不得年輕人,只能稱作壯年。
齊殿卿以前還說有皇帝四十多歲就去世了,那他也沒有幾年好活,一副十分看得開的模樣——這話被折筠霧刺了回去,“若你老了的時候不尋仙問道,我也就燒香抱佛了。”
齊殿卿:“……”
他就不慨了,只道:“珺珺,你如今膽子也越發大了。”
不過這膽子也是他自己養大的,所以再怎麼樣,也要“自作自”,如今躺在榻上,就不敢讓折筠霧挪個腳,他自己窩在一側,“你囂張罷!”
然后讓劉得福進來,“去讓工部做張更大的榻來。”
最好能躺下一家五口的。
阿昭和歲安坐在另外一側,歲安眼睛正看著折筠霧的肚子咕嚕咕嚕轉,有些不解,“這里面真有個弟弟妹妹嗎、”
折筠霧點頭,“是,你也是從這里面出來的。”
歲安很好奇,“是嗎?我在里面,也是這麼大?”
阿娘的肚子平的啊。也是平的嗎?
折筠霧騙,“對,剛開始是平的,然后過幾天,就往肚皮上吹口氣,嘭的一聲,肚子就大的跟個球一樣。”
歲安眨眨眼睛,“你騙我的吧?”
折筠霧:“……對。”
歲安哼了一聲,把頭過去,小心翼翼的在折筠霧的肚皮上,再次問道:“里面真的有個人?”
折筠霧點頭:“所有的人,都是這般來的。你是,你阿兄是,阿爹和阿娘也是,春華也是,春和劉太監他們都是。”
笑著問,“歲安,你想不想看看一個人長大的過程啊?”
歲安猶豫了一下。
其實沒有興趣。但是阿娘好像很期待的模樣,就緩緩的點了點頭,“好吧。”
折筠霧的頭,“謝謝歲安。”
歲安這才高興,再次折筠霧的肚子,“弟弟妹妹生出來,就跟阿兄一般嗎?”
折筠霧:“是。”
“跟你阿兄一般,都是阿爹和阿娘生出來的。”
歲安笑起來,“那我對他好。”
歲安說話算話。練完刀,就要去折筠霧的肚子,說一句,“我對你好哦。”
見一板正經的,折筠霧心一片,抱著坐在一邊,“練刀辛苦嗎?”
歲安搖搖頭,“不辛苦,就是時間不夠。”
喜歡握著刀的時候,更喜歡用刀砍向木樁的時候。
不過練刀不苦,只是有些小疑。
“我砍向先生的時候沒收手,阿爹和先生罵了我好久。”
折筠霧一驚,“你砍先生了?”
歲安點頭,“是啊。”
有些委屈。
之前教的先生病了,阿爹就給請了個新先生,先生是新科武狀元,去年狀元及第,今年又被請來給做先生,應當是激的很,教了幾日基本的,便要跟對招。
道:“是先生讓我砍的。”
他說:“公主,你來砍臣吧,用盡你的全力砍,讓臣瞧瞧你的本事。”
歲安就砍了。委屈的都要哭了,“我砍的也沒錯啊,他怎麼教的,我就是怎麼砍的。”
折筠霧就明白了。
這肯定是先生讓著,卻下了死手,整個人眼睛眨都沒眨,就朝著先生砍過去。
定然還沒有收手。
折筠霧聞言頭疼,“要不是先生打掉你的刀,你是不是就要砍死先生了?”
歲安不是很懂,蹭蹭阿娘的手,“是先生說的啊。”
這不是先生說不說,而是要尊師重道。
折筠霧便道:“先生是教你本事的人,古人言,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想啊,就算先生還沒教你很久,你已經得了人家的本事,你這一刀下去,人家就沒了,先生的家人多傷心?”
道:“就跟阿娘若是沒了,你會傷心一般,人家教了你本事,你舍得讓人家的家人哭嗎?”
歲安認認真真的想了想,“不想,不想阿娘沒了。”
折筠霧點頭,“咱們的刀真下死手的時候,是朝著敵人砍去的。先生不是你的敵人,不能砍的。”
歲安鄭重點頭,“阿娘,我記住了。”
折筠霧拍拍的腦袋,“歲安是最好的孩子。”
歲安捂著笑起來,拖著自己的刀朝外面走去。
又有了一把更大的刀,雖然還沒有開刃,但是刀大了,好高興,即便太重了拿不起來,但樂意拖著走。
將軍撲棱著翅膀飛進來,落在的頭上,歲安習慣的朝著頭上一,將軍就站在了的手上,果然見無奈的將手一揮,將軍就被揮了出去,凄厲的聲音響起,一聲聲歲安啊把折筠霧的笑起來,歲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將軍,你大了,我還小,我的腦袋經不住你站。”
拖一把重刀已經很重了。
又等了幾瞬,一人一鳥的聲音都不見了,折筠霧心又了,對著肚子里的孩子道:“無論你是什麼樣子的,阿娘都喜你。”
等到晚間的時候,齊殿卿回了長樂宮。從折筠霧懷孕的時候,他就開始不讓挪窩了,只讓住在長樂宮里。
這一胎,因為年歲大了些,所以他格外注意,就連這長樂宮里的一草一木都要人仔仔細細檢查了,每日報與他,他才安心,不然就不安,總要劉得福去親自確認一遍。
劉得福后面都不用他吩咐了,了人去親自做。
這日依舊是這般去確認,卻走到半路,就見一個小太監跪在地上青石板。他拿著布小心翼翼的著,似乎一點兒灰塵都不留。
這青石板哪里用這般仔細的,劉太監看一眼,便搖搖頭,抬就要走,結果剛走幾步,就聽他喊了一聲,“爹。”
劉太監就被喊停了。他轉,笑著看這小太監,“你我啊?”
那小太監撲通一聲,重重的跪下,道:“爺爺恕罪,爺爺恕罪,你長的像奴才爹,奴才一時看錯了。”
劉太監笑起來,“是嗎?那也是緣分。”
他走過去,將他扶起來,“你幾歲了啊?”
小太監:“七歲了。”
七歲就進了宮,想來又是哪里了災被賣進來的,劉太監倒是不信自己跟他爹長的像,但是他敢他爹,這份膽氣和機靈劉太監覺得還蠻對他的胃口。
很久沒人這般他爹了。
他就道:“你這爹字前面,還得加個干字。”
在這宮里,可不敢直接爹。
他說完就走,還得去做事,留下了小太監一個人在那里愣住,然后狂喜。
等折筠霧知道的時候,劉得福后面已經跟著個小太監了。好奇的問,“什麼名字啊?”
小太監跪在地上,結結實實的磕響頭,“回皇后娘娘話,奴才小平。”
小平……
折筠霧笑著道:“四平八穩的,很好。”
小平就這般跟著劉得福做事了。他人小,本做不了什麼,但人機靈,四跑的勤快,很快就跟一群人跑親了,春有一回說起他來,還笑著道:“小小的人,倒是會來事。”
就連齊殿卿也覺得這小子不錯,知道把折筠霧路過之的樹葉撿了。
他笑著道;“劉得福倒是會找徒弟。”
折筠霧無意再提小盛跟清鶯,直接岔過了這個話題,而是著肚子,“十月的時候,就該生了。”
那時候正熱,怕是不好。
齊殿卿便讓人去準備冰,“人是活的。”
他一屁坐下來,人看著不怎麼好。折筠霧好奇的問他,“你怎麼了?”
齊殿卿嘆氣,“林泥還是貪功冒進了。”
他明明都寫了信過去,他卻不爭氣。
查渝州的賬目,是他這個皇帝打響的第一板,這一板做的好,后面給其他的府做典型,便是好的,可林泥卻著了渝州員的道,了個貪功之人,讓人置喙。
奏折報上了朝廷,齊殿卿差點氣暈了過去。他有心做個明君,結果底下的臣子不中用,實在是讓人氣憤。
“朕,識人不清。”
“可朕還不能殺他。”
生氣。
折筠霧靜靜的聽他說完,并不發聲,這時候,陛下其實只想要個聽他說話的人。就拿了扇輕輕的扇風,給他扇一會兒風,又給自己扇一會兒。
扇了一會兒,便見齊殿卿接了扇過去,他給兩人扇。
他一邊扇一邊道:“朕想著,這回就派了老四去,老四這個人穩當。”
這個倒是。但是這麼多年,老四自己手底下肯定是有人靠著的,齊殿卿擔心他牽扯到的人太多,萬一有渝州的人,那自己就送了個可能包庇的人過去。
所以說,最好的人選還是林泥。于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氣惱,在屋子里面拍桌子罵,“整個廢點心。”
罵了好幾聲,才氣沖沖的坐下。
折筠霧:“罵完了?”
齊殿卿:“罵完了。”
折筠霧:“嗎?”
齊殿卿:“。”
既然,那就膳。折筠霧讓劉得福進來,“讓楊太監準備點辣子,一碗鹵水,其他的看著去。”
齊殿卿:“朕不吃鹵水。”
折筠霧:“我吃。”
齊殿卿:“……”
是,你吃,你如今是佛爺!
他倒是沒氣,笑起來,“如今朕難道還敢說你的不是麼?”
兩個孩子都爭著,有點小也跟說了。
這似乎是作為母親的優勢一般,孩子們的總跟母親說,倒是不跟父親說。
阿昭長大一些之后,自然有他自己的心事了,比如現在,他就在愁一件大事。
他發現伴讀們之間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其實每個人之間都不和氣,只是在他面前的時候,才顯得和和氣氣的。
他一回來,掉外頭的裳,一張臉崩起來,“阿爹,你以前遇見這種事嗎?”
齊殿卿好為人師的勁頭就又來了,拉著阿昭到一邊去說話。
“你的伴讀里面,有兩個就有親戚。”
一個是蜀陵侯家的嫡長孫,他是阿昭的表親,這個是有緣的。雖然說蜀陵侯跟珺珺之間有些糾葛,這麼多年并不親近,但是折家阿明自小就進宮,跟著阿昭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親戚的面子上,齊殿卿給足了他的臉面。
所以,折家阿明在這些人里面是最不用戰戰兢兢討好阿昭的。
“一般而言,其他人都會以他為首。”
阿昭皺起了眉頭,“可是沒有啊。”
這麼多年下來,從皇祖父時期,四個人就不是以阿明哥為首的。
自然,他們也沒個首。
齊殿卿點頭,“是,所以他不行。占著天時地利人和,還被人打下去,這個人,不堪重用。”
阿昭聽了這話,卻不是很贊同,阿明哥是不愿意爭先,但是辦事的時候,卻也能辦的穩。
齊殿卿卻搖頭,“你是儲君,將來,你會有無數的臣子臣伏在你面前,到時候,有的是人爭先恐后,他這時候做出姿態來不搶不爭,做給誰看?只要你不喜歡,他就要去后頭。”
他教導阿昭,“再者說,他為什麼不爭不搶?他想要跟其他人什麼關系?這些,你都要是想的。”
這種人,適合做重臣,卻不適合做心腹之臣。
四面逢迎的人不會是一個好忠臣,因為他做不到對主子專一。
阿昭聽得目瞪口呆,他想了想,發現確實是這般。雖然伴讀們都不對付,但是阿明哥人緣確實是最好的那個,其他三個人爭吵不涉及他的時候,都愿意聽他一句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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