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日蟬聲鳴燥，日過車窗照在謝孟的臉上，他忍不住抬起手遮在額前，襯衫在後背上已經了一片。

公車搖搖晃晃的靠了站，謝孟隨著人流下來，他皺著眉揩了把臉頰邊落下的汗水，頂著烈日往校門口走去。

w高新生學第一天，校門口拉了喜慶的紅橫幅，老套的“今日我以w高為榮，明日w高以我為榮！”的字樣，作為不算頂尖的高級學府，w高的師資力量並不算優渥，以至於新生數量也的有些可憐，高一統共只有6個班級，一個班40人左右，連第一天開學這種重要時候，校園都不顯得有多熱鬧。

班級只有6個，也就不會分什麼實驗不實驗了，謝孟在高一三班的名冊下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學籍號，走進教室時才發現已經到了不的人。

w高沒有直升的初中部，大半都是中考失利或者各初校績中下游的學子，幾個生甚至還畫了淡妝，回頭好奇的看向謝孟。

教室裡沒有空調，謝孟的臉上全是汗水，他的襯衫在上，因為流汗的緣故，白皙的脖頸泛著水潤的澤。

後排竊竊私語的聲音大了起來，謝孟邊汗邊拉開椅子，他低著頭，剛剪的劉海下眉眼烏黑明亮。

“噯，同學。”有個材小的生走到他邊，搭訕道：“你什麼名字？”

謝孟抬起頭，他又了額上的汗。

“我鄔曉梅。”生出手，可的歪著頭：“你呢？”

謝孟猶豫了一下，他在上乾淨手上的汗漬，與鄔曉梅鬆鬆握了握：“謝孟。”

鄔曉梅說：“我是q中畢業的。”指了指後排幾個人：“他們都是l中，只有米米和我一樣。”被做米米的生有些害，坐在位子上沖兩人笑了笑。

謝孟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道：“我是s中的。”

“s中？”鄔曉梅驚訝道：“全省最好的重點中學誒，我記得它有直屬高中，也是全省最好的？”

謝孟含糊不清的“恩”了一聲，鄔曉梅似乎還想問什麼的樣子打量著他，直到陸續又有幾個新生進來才不得不放棄。

“要不要跟我們坐一塊兒吧？”鄔曉梅熱的邀請道：“反正老師還沒來。”

結果話音剛落就有個彌勒佛一樣的大胖子跟了進來，聲如洪鐘的笑著道：“誰說我沒來啊，快去坐好快去坐好。”

鄔曉梅嘟著有些不不願的回了座位，新生還剩幾個沒到，彌勒佛等不及了開始排座位。

“小帥哥喲。”彌勒佛招呼道：“你坐中間嘛，啥？”

“謝孟。”謝孟拿了書包過來。

彌勒佛瞅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哈，分數很高的，就差一兩分就能直升s高啦。”

謝孟搖了搖頭：“沒發揮好。”

彌勒佛拍他的肩：“人有失足馬有失蹄，繼續努力，不要氣餒啊。”

謝孟點頭，認真道：“謝謝老師。”

彌勒佛整個人都樂呵呵的，他說了好幾聲8謝8謝，又指揮著剩下的學生把座位排好。

“鄔曉梅！”彌勒佛的聲音大的嚇人：“別老想著坐在帥哥旁邊！不許早噠！”

鄔曉梅不耐煩道：“誰早啦，我養眼不行啊！”

周圍的人都哄笑起來，大家都很善意，並沒有噓聲，謝孟也出了點笑容，鄔曉梅看著他，臉一紅，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謝孟排好了位子跟著另外幾個男生去拿書和校服，書太多太重，得分幾次才能徹底搬完，忘了是搬第幾趟了，謝孟回來時發現有幾個男生堵在門口。

彌勒佛似乎在罵人，但語氣卻不嚴厲：“不學好啊！第一天就遲到！”過了一會兒又說：“染頭髮了吧？明天去搞掉！”

謝孟說了聲“借過”從後排的兩個男生中間穿過，站在最前面的男生回頭看了他一眼。

“天生就這個啊。”男生速度很快的收回了目，他漫不經心的扯了扯自己的劉海，懶懶道：“染黑了才染髮，老師。”

彌勒佛被氣樂了，捲著名冊輕拍了下男生的腦袋：“流裡流氣的，哪裡像個學生樣子！”

男生被打了也不生氣，笑容很，和旁邊的人邊說話邊找位子坐下，謝孟又要去搬下一趟書的時候他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季欽揚。”男生撐著桌角，狀似不經意的自我介紹道，他歪頭打量著謝孟，笑的很好看。

“……謝孟。”謝孟停頓了一會兒才報了名字，季欽揚點了點頭，他琢磨著自言自語般又念了一遍謝孟的名字。

謝孟下意識抬頭看他，對方衝著他笑了笑。

後有人來搭季欽揚的肩，他似乎人緣很好，沒一會兒就與班級裡剩餘的男生打了一片，謝孟跟在他們後，在經過走廊的時候有風從窗口吹進來，掀起了藍的窗簾，謝孟停下腳步，他側過頭瞇著眼，讓清爽的夏風吹在自己的臉上。

第二天開始軍訓，原本三天的容被在一天練完，列隊，走正步，站軍姿，半天下來就有不學生都不住了。

謝孟摘下帽子去洗臉池洗臉，劉海因為汗水的緣故嗒嗒的黏在額頭上，他撲了兩捧水，正拎著領口搧風的時候突然聽見場上傳來不小的口哨聲。

教正帶著幾個男生在打球，裡面就有季欽揚。

男生材頎長，跳起來時深棕的髮梢在下似乎都發著，他練的帶球過人，大著將籃球投進了框裡。

謝孟看著對方臉上燦爛的笑容，默默將帽子扣回了頭上。

午休過了一半季欽揚一幫人才捨得回來，男生滿頭滿臉的汗水，整個人都顯得熱氣騰騰，謝孟正彎腰準備換飲用水，回頭就看見季欽揚站在自己後。

“我來幫你。”男生笑著挽起袖子，臉上的汗水一直流到了脖子裡，謝孟是站在他旁邊都能覺到一又一的熱量。

兩人合力換好了水桶，謝孟道了謝，自己一個人將空桶拿了出去，回來時就看見季欽揚跟邊的男生說著話。

“你和謝孟的？”男生沒什麼惡意的問了句。

季欽揚沒有回答，喝著水搖了搖頭。

男生又說：“s中的人很厲害啊，整個班都沒多人敢和他主搭話。”

季欽揚笑著挑眉：“哪有那麼誇張。”

男生捶了他一拳：“人家學習好，傲氣。”

“那又怎麼樣。”季欽揚不怎麼在乎道：“現在不還是在我們學校。”

謝孟靠在門邊，等兩人說完話了才進去，經過季欽揚位子時男生整個人都趴在了桌上也不知睡沒睡著。

生大部分都醒了，鄔曉梅躡手躡腳的挪到謝孟邊，了他肩膀，將手攏在邊神又小聲的道：“季欽揚哦，這個人在我們學校很有名的。”

謝孟有些好奇，學著的樣子低聲說：“你們一個學校的？”

鄔曉梅點頭，在男生的注視下有些臉紅，大著膽子開始八卦：“偏科偏的很嚴重，語文作文在全省都得過獎，會很多樂……我聽說他放學後會去那種地方玩，不知道真的假的……”

“那種地方？”謝孟忍不住重複道：“哪種地方？”

鄔曉梅的目有些閃躲，吞吞吐吐道：“反正是不怎麼好的地方……”

謝孟眨了眨眼。

鄔曉梅又趕忙說：“我也是聽說，說不定是假的呢。”

謝孟哦了一聲，鄔曉梅大概也覺得自己多，不怎麼好意思的干笑了兩聲，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直到教進來了才分開。

下午仍舊是老一套，只不過男生多了一項匍匐前進，20多個男生分前後兩個組，幾個教搭了麻繩網在地上，來回練了幾次就要開始計時，最慢的組要沿著場邊蛙跳一圈。

謝孟是第一組的組長，季欽揚是第二組的，教出了個主意，讓兩人掰手腕決定順序，誰輸誰先爬。

謝孟拉起袖子，他的曬了半天仍舊很白，卻不會顯得孱弱，手臂的線條有著年人的優，季欽揚已經在桌邊坐下了，滿臉笑容的舉著手臂。

兩人的手掌握，季欽揚的溫更高一些，掌心乾燥溫暖，謝孟一時有些晃神，等反應過來時自己的手腕已經被下去了一半。

周圍發出熱烈的呼聲。

季欽揚的力氣很大，佔了先機後明顯一鼓作氣的想直接把謝孟的手腕給下去，但結果卻沒有想的容易。

謝孟的手背始終離桌面有一段安全的距離，不打很穩，季欽揚挑了挑眉，他笑意不減的看向對面的人，發現謝孟也正皺眉看著他。

兩人不明意味的對視了一會兒，謝孟突然就放鬆了力氣，外人看是季欽揚把謝孟的手腕在了桌上，但只有季欽揚自己知道是對方主把手放下去的。

季欽揚贏了後並未表現出特別高興或者特別不高興來，他笑容爽朗，拍了拍謝孟的肩膀：“謝啦，兄弟。”

謝孟淡淡的回了句不客氣。

此時的他們也許並沒有想到，再往後更加久遠的歲月中，掰手腕會為兩人間解決分歧的最好辦法，贏多輸多也許並不重要，因為往往輸贏靠的都不是實力，就像今天謝孟故意輸給季欽揚一樣。

因為在他們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裡，輸贏已經並不是唯一的重要的結果了。

那天季欽揚那組比謝孟那組的匍匐速度慢了兩秒，年嬉皮笑臉的去場邊繞圈蛙跳，落日的餘暉鋪在磚紅的跑道上，影子很小的緩慢移著，因為離的太遠，季欽揚臉上的表有些模糊不清，但謝孟知道對方一定仍是笑著的。

沒來由的，他就是這麼覺得。

軍訓完了後學業便漸漸張起來，謝孟與季欽揚之間的集猶如雨水落湖心，漣漪開了關係也就散了，兩人除了在一個教室，聽同一個老師講課，完相同的作業，是同學外，就沒有其他符合“同”的地方了。

謝孟是老師眼中典型的資優生，格沉穩斂，甚至有些悶，話不多，走的比較近的只有一個張槓槓的男生，原因還是因為他們是同桌。

張槓槓其實一開始有點怵謝孟，他覺得對方是s中畢業的，學習績又好，看上去就很清高，以後肯定會看不起自己，但相下來後才發現完全不是這樣。

謝孟很溫。

雖然用溫這兩個字形容男生有些娘，可張槓槓卻覺得沒有人比謝孟更適合溫兩個字了。

就好像一顆漂亮的糖，漂亮的人不都不捨得吃它，好不容易含住了就會覺得甜，等咬開後就會發現這顆糖連糖心都是的。

……張槓槓覺得自己形容的有些麻，但他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謝孟當然不知道自己在同桌心裡被定義了什麼樣，他正在算代數題，解好了再攤到張槓槓的桌上。

“幫你算好了，你自己看下。”謝孟的耐心很好，他跟張槓槓做了快兩個月同桌，幾乎每天都要做兩遍數學的課堂練習和回家作業，還不算小測後的訂正。

張槓槓歡天喜地的把作業本拿了過去，跟在謝孟寫的後面又重新自己推算了一遍，寫完再把謝孟給的過程了。

張槓槓邊邊慨了一句：“期中考就要到了啊。”

謝孟倒是沒多大覺：“是啊。”

“我的數學可怎麼辦啊。”張槓槓痛苦道：“連你都已經拯救不了我了……”

“……”謝孟很想說他也沒打算拯救他。

“不過沒關係。”張槓槓突然振作起來，謝孟彷彿都能看到他hp值回滿的瞬間：“只要有季欽揚在彌勒佛就不會找我，揚哥不但厚還拉的一手好嘲諷！”

謝孟的筆尖停在紙上：“季欽揚？”

張槓槓：“揚哥在初中考過數學1分，那一分還是老師因為他名字寫得好卷面整潔才給的。”

謝孟：“……他了白卷？”

張槓槓搖頭：“不是啊，他寫的很好看很滿，要不然卷面整潔哪來的。”

“……”謝孟覺得不可思議：“寫那麼多都不對？”

張槓槓一副很理解的樣子：“沒錯啊，他就是不會嘛。”

……這真是太任了，謝孟轉著筆漫無目的的想著，他回頭去看最後一排，季欽揚埋頭寫著什麼，目掃過講台與他對上，微微一愣便出了笑容。

謝孟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