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最后還是簽字了，但不是他自愿簽的，如果不是辦公室里突然進來一大堆林瀟瀟的家屬，程牧可能還會把他與林霄寒的話題繼續下去。

程牧拗不過自己的父母和林瀟瀟的父母，紅著眼在手同意書和直播同意書上簽了字，放下筆的那一瞬間，程牧靈魂出走了，像個木偶，一個人孤零零的走了，誰也不理，什麼話也不說。

看著程牧力紙背的字跡，最高興的人莫過于程牧和林瀟瀟的父母，這樣一來，兩家的關系更是堅不可破，程牧不管愿意不愿意，至在表面上，他會一輩子對林瀟瀟和孩子好。

不知怎的，程牧不知不覺就走上了天臺，想吹吹這冬日里的寒風，想讓自己清醒清醒，雪越發的大了，落進頭發里，瞬間化掉，冷得刺骨，可他真的清醒了麼，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句話說的對，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得走完。

這話聽上去像是心靈湯，可真到了自己的頭上，卻變了無奈之下的選擇，是啊，這條路是他自己選擇的，他選擇的孝順父母，選擇結婚生子，選擇違背自己的意愿，選擇了辜負，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選擇的，他又有什麼好埋怨的。

程牧跪倒在天臺上，把臉埋進掌心，哭了。

跟林霄寒分手后他第一次哭得這麼難過，今天再見面，他可能是最后一次哭得這麼難過。

……

圣心醫院要手直播的消息很快就在業界傳開了，接生剖手的人是二代林瀟瀟更是吸引了很多人的關注。

到達現場的速度比平時快得多得多，程林兩家的父母也很快進了采訪狀態，即便自己家的兒馬上就要接手，鏡頭前的他們依舊那麼從容。

鏡頭下，程牧的眼尾泛著紅，深不壽，完完全全就是林瀟瀟的好丈夫。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夸贊程牧，說他是這個世界上難得的好男人，知道自己老婆要接這樣的手，這麼大的罪，連眼睛都哭紅了。

各家已經開始了各家的直播，網友們看見程牧這樣的好男人，直播間的禮都被刷了。

顧繁星和秦圣進了手室開始做準備工作，刷手的時候聽到護士們一個個把程牧給夸上天，一個個犯著花癡說以后一定要找樣的一個老公。

顧繁星聽了沒什麼覺，只有偶爾出來的一記冷笑。

“繁小星你干嘛呢？什麼表，怪嚇人的。”

“我什麼表？”顧繁星怕自己等會難，進手室之后就一直在吃剩幽冥給買的話梅，吃得都酸溜溜的。

“我覺你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吃人。”

顧繁星又冷著臉笑了笑，“如果吃人不犯法的話，我確實想把一個人給吃了。”

“誰？”

“你管不著。”

“繁小星你完了，等會下手我就去把這話告訴你老公，說你除了他還想吃別的人，看他怎麼收拾你。”

顧繁星沒有心開玩笑，白了秦圣一眼自顧進了手室。

走廊上，過玻璃窗看到林霄寒正在給他的患者做手，專業，冷靜，沉著，狀態一如既往的好，毫沒程牧的影響。

看他這樣，顧繁星也就放心了，準確一點應該是說，顧繁星從來沒對林霄寒失過，林霄寒有著不幸的經歷，從那樣家庭出來的孩子心到底是很強大的，相信過了今天，林霄寒就真的能把過去放下。

林霄寒對手室外發生的事一概不知，進了手室他就跟開了掛一樣，腦子里除了手，除了患者和生命，就再沒其他。

這時，秦圣也跟了過來，在顧繁星的旁邊站了站，說：“我這個師弟真不賴，你能把他拉來我的醫院給我當婦產科的臺柱子，我得給你狠狠記上一功。”

“謝謝，不必了。”

顧繁星用手肘輕輕推了秦圣一把，徑直朝最里面的那間手室去了。

秦圣大步跟上，“繁小星你真冷漠。”

“有功夫給我記一功，不如速度把我實驗室的問題給解決了，順便把我需要的設備和科研經費全都給我配齊了。”

再過幾個月子就重了，便是想搞科研，大概也沒力了。

還年輕，二胎都懷上了，能等，陸沐歌卻等不了了，早一天進科研，陸沐歌當媽媽的希就越大。

“著個大肚子進科研？你得了嗎？”

顧繁星頓了頓腳步，白了秦圣一眼，譏諷道：“你心真大，我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沐歌姐是你的白月。”

“……”

“剛剛還說林霄寒不錯，我不在的時候他不能做？你還真把他當臺柱，當擺設呢？”

嘶……

秦圣倒吸了一口涼氣，瞬間覺得自己蠢出天際了。

“等下了手我就讓人去把這事兒給辦了，實驗室要多大，設備要國產的還是進口的，經費要多，你盡管開口，我按雙倍給你們置辦。”

“這些事等下了手你自己去找林霄寒商量。雙倍不用，到時候多給人林霄寒加點工資吧。”

“遵命，嫂子。”

“你還是我名字吧，都被你老了。”

……

林瀟瀟在顧繁星和秦圣來之前就被固定在了手臺上，一切準備就緒，只差醫生到場。

林瀟瀟哭得更厲害了，整個人都在發抖，跟篩糠似的。

肚子里的兩個孩子已經足月到不能再足了，肚皮被撐得格外巨大，其實早在兩個月前就特別的難了，一天天的吃不好睡不好，連氣兒都不上，難的時候恨不得徒手把自己的肚子給開了，想著能早點卸貨就好了，可真到了今天，又恨不得能再多拖些時間，哪怕多一秒也是好的。

“顧醫生，秦院長，我害怕……”

沒見到醫生之前，林瀟瀟只是無聲的哭，任由眼淚放肆，見到了，心里的委屈和恐懼便被無限放大，總覺得只要跟醫生說點什麼，這手就不用做了，也不用那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