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歸搶，這是個好事兒，代表己方的話語權增多了。

也能更快迫出方家的後手與底牌。

人群中，長宴看見方家家主賊眉鼠眼，幾次瞧皇城大門方向，心底升起疑，“這是……底牌來了？”

方家派係不是傻子，會試能夠重考就是因為朝堂裏有一半的人站許默，如今換方恒，也至會有一半的人站出來。

與其等大臣們跟割韭菜一樣紛紛跪下，還不如早點抬出關鍵人。

關鍵的，能影響天家決定的人。

方家家主似乎下定了決心，刻意抬手著鬢角，大聲道，“微臣心裏難啊，這些年兢兢業業打理家族，打理兄長留下來的產業，卻要到侄兒這樣侮辱，同為方家子孫，怎麽微臣的命就這麽苦啊。”

天家微微皺眉，似乎不喜這樣的哭喪式表達。

就在他想要說話時，後的皇城大門開了。

能從皇城裏走出來的人……

長宴的心落進穀底，辨不出雌雄的麵容上盡失，隻留下微微抖的薄，噙滿了不敢置信。

“父皇。”來人材高挑利落，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麵容幹淨俊逸，正是當朝大皇子祝長鴻。

在嫡長優先的大環境裏，如果有嫡，那就是嫡先，如果沒有嫡，那就是長先。

世家如此，皇家更是如此。

雖然天家年富力強，不過三十餘歲，但他過於懦弱的格讓世家心生怠慢，膨脹如方家竟然開始賭起了下任帝王。

從龍之功……好野的心，好大的膽。

百姓眾議論紛紛，對於大皇子和方家的關係百般猜測，薑笙兄妹也失了鎮定，不知如何是好。

隻聽得高人分析，“皇族向來立嫡立長，天家倒是有位嫡子，奈何子太弱養在他鄉，這幾年連消息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夭了，剩下幾位也就大皇子才卓越，方家倒是有點眼在上。”

優秀的皇子，總能引來天家幾分偏。

“父皇。”祝長鴻正恭敬行禮，“兒臣正出門，卻在門後聽得兩耳朵，本不該手臣子之事，此刻卻是不吐不快。”

先解釋自己不是特意趕來幫忙，而是巧合遇見。

再表達出自己觀點，“都道家族傳承由嫡長子，方將軍的威武亦是常人難及，可他離世後孤小，方大人也是嫡子，也是次長，怎麽就不能扛起方家門楣了呢？”

“退一萬步來說，方大人這些年治理方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貿貿然卸去所有，無異於卸磨殺驢。”

“當然，兒臣也不是說方將軍孤就要苦難，兒臣秉承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認為兩家應該在這個時候分家最合適。”

分家？

這無異於給了糾結的天家明確思路，他表溫和下來，眉眼也多了慈，“鴻兒且繼續說。”

“回父皇的話，兩兄弟家以後本來就該分開，大房是一家，二房是一家，既然小侄兒不服氣叔叔管家，不如親自接手大房資產，兩家各自發展。”祝長鴻滿臉誠摯，“以上乃兒臣淺見，父皇以為如何？”

看天家的表，應該很滿意。

可方家兩房之間的爭奪，本不是為了財產，而是人命，是仇恨，是不死不休。

這大皇子生了張巧，能把黑的說白的，把中立的局麵說優勢。

表麵看方家家主要損失不銀錢，可方家攏共多資產，方家大房又能分得多東西，不都是家主說了算。

方恒滿心怒火，強行住，用餘瞟向人群。

那裏，立著僵的許默，怔忪的鄭如謙，茫然的溫知允，以及麵蒼白的長宴。

事有些超乎預料，方家的底牌比他們猜測的所有都要大，接下來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呀？

薑笙收到方恒的求助，又看五哥沒反應，隻能心下一橫，直接用胳膊肘搗了過去。

“嘶。”長宴魂魄歸，倒兩口涼氣，“輕點輕點。”

別人家姑娘用胳膊肘是撒，咱們家姑娘的胳膊肘能殺人。

不過好就是清醒地特別快，長宴來不及想些有的沒的，給了方恒一個眼，又用口型轉達，“嫁妝。”

對，嫁妝。

方家家主可以吞下祖產，卻不能吞掉母親王氏的嫁妝。

“啟稟皇上，草民不敢分方家銀錢，更不敢跟二叔搶祖產。”方恒想起小四弟哭哭啼啼的樣子，努力掐出哽咽，“草民隻要方家歸還草民母親的嫁妝，還請二叔把母親的嫁妝還回來。”

大家族，吞金吞銀，吞天吞地，唯獨不敢吞子的嫁妝。

因為嫁妝乃子傍之，通常於故前後予子，與夫家幹係不大，算是相對能隨心支配的財產。

有大皇子說的話在前，天家點頭應允在後，方家家主就得照著王家給的嫁妝單子，一樣一樣地還回來。

而嫁妝還能做個對比——大將軍征戰二十年的資產，總不能比王家的陪嫁還。

此番試探，雖然沒能扳倒方家，但發現了方家最大的靠山，還拿回了部分資產，也算是對得起方恒的十幾個頭了。

隻是這個靠山，實在是大到讓人震撼。

隨著天家判決，雙方沒有異議，皇城門口人群四散，賀家家主深深看了眼方恒，很快轉。

傷的年從地上爬起來，頂著滿額的鮮紅，回到兄妹跟前。

“我……”他剛開口，就被薑笙狠狠瞪了眼。

“你什麽你，怎麽那麽笨呢。”小姑娘嘟囔著，從懷裏掏出最的帕子。喵喵尒説

方恒配合地彎下腰，任由輕拭，各種抱怨。

溫知允在旁邊默不吭聲地倒出金瘡藥，又取來幹淨水，為他包紮傷口。

雖然額傷很疼，雖然方家的靠山很大，但這一刻，方恒突然覺得沒那麽怕了。

“大哥，二哥，小五。”他低聲音，“有皇子做底牌，這次大哥殿試的名次可能要又要被方家攪合了。”

數十年寒窗苦讀，從生走到秀才，再到舉人，貢生。

殿試，是最後的關卡，也是最重要的關卡。

如果能順利取得名額，尤其是三甲，往後的仕途可謂是一帆風順，運亨通。

反之，也能拿上同進士的名額，但未來會隨之腰斬，甚至可能終庸碌。

這對許默不公平，也對他兩次會元的才學不公平。

他們不能任由這個局麵發生。

可殿試乃天家欽選，哪怕是世家也沒辦法指手畫腳，隻有皇子才能說上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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