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心中一滯，看著向走來的劉氏，手腳冰涼，“我……我沒說什麼……娘……你聽錯了……我什麼也沒說。”

“啪——”

清脆狠辣的一掌落在顧嘉臉上。

顧嘉半邊子歪到一旁，被打的臉頰隨之高高腫起。

了角滲出的一跡，緩緩抬起頭來，盯著劉氏，這一掌赤直白的打掉了們母分，母親還會如往日那般疼麼？

沒忍住，淚水順著眼角滾落下來，“娘，你打我？”

劉氏眼淚奪眶而出，眼里對眼前這個兒充滿了失，“孽障！當初是你害了你姐姐？！”

顧嘉歇斯底里的大吼，“不是我害的！是你！都是你！”

劉氏搖著頭，眼眶通紅，“大冬天掉進池塘里，只有你跟在一起，我原以為是你沒有及時拉住，怕你自責，還一直安你！可現在你卻告訴我，是你把推進池塘里的？”

“我推怎麼了！如果不是你一直只關心冷落我，我會想殺嗎！”

顧嘉的話狠狠打了劉氏一掌。

劉氏大哭起來，指著，又是兩個響亮的掌。

咬牙切齒道，“你……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本就不好，也才十歲！還是個孩子！你也還是孩子，你的心，怎麼那麼狠毒！”

顧嘉張口結舌，該怎麼去跟這個如命的人解釋？

該怎麼說當時其實一開始并沒有想殺顧敏，可顧敏拉著非要跟分母親送給的新發簪，心里不爽嫉妒又憤恨，心下一狠，就把推了下去？

把顧敏推下去的那一刻，后悔了，也想過要把拉起來。

可腦海里想起往日母親對顧敏的種種，那只向顧敏的手，就這麼收了回來……

“娘……”顧嘉難極了，后悔極了，膝行過去抱著劉氏的大，痛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娘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是你唯一的兒啊！娘！”

劉氏晃了晃神，眼里的徹底暗了下去。

閉上眼，復又睜開，一點一點掰開顧嘉的手指，臉上盡是失和凄冷。

“母親。”劉氏無力的說，“我沒有這麼狠毒的兒，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要殺，您看著置吧。”

誰都沒想到清風真人做了一下午法事，揪出來的兇手竟然是顧嘉。

顧伯言失的搖了搖頭，對這個越來越不爭氣的大兒更加不待見。

趙姨娘和汪姨娘倒是不聲，沒出聲，譏誚的睨顧嘉一眼，心里大呼痛快。

誰不知道劉氏心里疼那個死去的兒？

佛堂里日日供奉著顧敏的長生牌位，逢年過節都要供奉，平日里上頭落了灰負責灑掃的丫鬟都要被打罵。

查兇手查了這麼久，七八年了，竟被顧嘉自己給抖摟出來了。

這劉氏怎能不失難？

劉氏越難，趙氏和汪氏就越高興。

顧老夫人面沉的盯著顧嘉，“真人神機妙算，不知真人覺得，老該如何置這孽障才好？”

清風真人斂了斂胡須，閉上眼掐指一算，“先足三月替冤魂贖罪，待冤債贖清之后，老夫人再來尋貧道，貧道另有安排。”

顧老夫人對清風真人一向言聽計從，忙讓李媽媽帶著幾個簽了死契的婆子把顧嘉按住堵上，聲音沒半點兒道，“先把押到后院偏僻的靜室里關起來。”

顧嘉慌的搖頭，求救的眸死死看著劉氏。

但劉氏淚流滿面，本不看一眼。

顧伯言更是對這個兒失頂，憤然大怒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還不如讓死了的好！”

顧嘉眼淚汪汪的看著往日疼自己的父母，又看著那把自己安排妥帖的祖母，曾經的疼寵有多深，如今的厭惡和憎恨就有多重。

大哭一聲，嚎啕嗚咽著被人拉了下去。

一場鬧劇，逐漸落幕。

在暗看著這荒唐一切的顧櫻滿心激，又漸漸平復。

看著顧嘉被帶走的背影，又看著劉氏落寞失的神，再看了看祖母那冷酷薄的老臉。

既想笑，又想哭。

被這些人折磨了一輩子，剜心刺骨整整十年，一直活在們的影中。

可今夜之后，將再也不會這些人的鉗制，要徹底掌控整個顧府，將上輩子那些仇，那些恨，全部還給們！

一道頎長影不知何時來到后，音低沉道，“別怕，已經結束了。”

顧櫻眼睫，眼淚啪嗒一聲滾落。

詫異的回過，看著后材高大的俊男子，他站在洋洋灑灑的純白雪粒里，眉目如畫，慵懶又淡漠。

那雙眼，是極黑的墨，眼型漂亮得不像話，偶爾有幾縷淡淡的燭投進去，仿佛萬千星辰匿其中，讓人忍不住沉淪進去。

半晌才回過神來，酸的張了張。

“世子，你——”

趙長渡輕笑一聲，低下濃的長睫，大手握住發冷的小手，“聽懷安說了你今日的安排，擔心出紕，便過來看看。”

顧櫻心口窒息，這人，睫長這麼長做什麼，比子還要好看，還讓不讓活了？

的注意力全然被他絕世的容吸引住，本沒注意到自己的手上傳來一陣暖意。

“所以江——”

“我打暈了他，把他扔到了假山后。”

顧櫻愣住，反應過來無奈的笑了笑，虧還提心吊膽了這麼久，原來這人早就替安排好了后路。

“怎麼，不樂意？”

“沒有……”

“那怎麼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顧櫻沉默，只是覺得承不起，沒人對這麼好過，他對好，不知道該怎麼回報。

男人抬眸，視線灼熱的看著，抬手了覆滿了雪花的睫。

顧櫻眨眨眼，到他手心帶來的溫熱，許是這天氣太冷了，人心皆不可信，可眼前這個是見了“惡毒”“不折手段”模樣之后還肯助一把的人，從未被人如此珍惜過的眼窩一熱，眼里展開笑意，仿佛寒冬臘月里百花盛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