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櫻覺得，世子這人有時候奇怪的。

別扭，傲，冷漠，只是看起來生人勿近，但其實很暖心。

與他說聲謝，他從不當回事，就好似這些事他做起來是應該的。

這樣的人，霍棲云為什麼不要？

想了一會兒，實在沒想明白。

只聽說，霍棲煙曾經也是真心實意過世子的，只是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大抵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才讓一個子不得已放棄了自己心的男人。

不過他們兩人的事，了解得也并不多，大多數都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可馬上就要為趙長渡的妻子了，嫁國公府，與霍棲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那他該如何自？

“顧櫻？”

顧櫻回過神來，抬起頭，快步跟在男人后，笑了笑，“世子爺坐馬車來的麼？”

趙長渡淡淡的看著蝶翼般的長睫，“沒有，騎馬來的。”

顧櫻噎了噎，“我去讓人給世子安排一輛馬車來。”

趙長渡住，“不必。”

他在邊境從軍多年，獷習慣了，坐不慣這汴京雕玉琢的寶馬香車。

自回汴京后，從來都是打馬穿街而過，不顧旁人怎麼看待。

“可我……”顧櫻言又止。

穿這樣，總不好在大街上拋頭面。

看著小姑娘纖細薄弱的模樣，趙長渡心底又一，角弧度微揚，“那，辛苦你了。”

顧櫻這才松了心神，讓銀蘭去準備馬車來。

世子爺要用車，府里沒人敢說什麼。

自是準備了最好的馬車過來。

江雙手攏在大袖里，站在門口，看著顧櫻與趙長渡并肩而立的畫面，眼底一片漆黑。

顧櫻提著擺上車時，偏過頭，看見江站在門邊的影，角莞爾一笑。

江臉沉下來，握拳頭，死死盯著。

顧櫻知道他為什麼要看自己，他今日在伯府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一手造就。

江為人聰穎，不多時便能想通其中關節。

可那又怎麼樣呢？

就是喜歡他看不慣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樣。

“世子，你能拉我一把麼？”

趙長渡一言不發，也注意到江的影，明知道小姑娘在利用他，卻還是出手，將拉上車。

如此一來，江的臉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他五指收拳，指節用力得泛白。

只恨不能將顧櫻奪過來，掐著的脖子，好好問，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哥！”

江靈兒穿著厚厚的披風跑過來，看到男人單薄的背影，心疼的抱住他的腰，“哥，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江靠在墻上，重重的息了一會兒，揪著眉頭，啞聲道，“靈兒，我頭疼。”

江靈兒眼圈兒瞬間紅了，只恨不能用自己的子給他溫暖，“哥，我扶你回去吧，你只是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江閉了閉眼，任由江靈兒扶著自己往里走。

風雪簌簌，吹得他頭疼裂。

他閉著眼走了一會兒，突然，腦中閃過一道刺目的白。

他猛地睜開眼，一雙烏沉的瞳孔著幾分茫然和無措。

雪大路，江靈兒扶著江慢慢走。

他一面走，一面循著腦中那道白芒……

“靈兒。”

他驀的僵在原地，俊臉一片雪白。

“哥，怎麼了？”

“我與顧櫻——”

江靈兒憤恨的咬了咬牙，“哥哥還提做什麼，討厭哥哥，我也討厭！”

江卻突然紅了眼，搖了搖頭，“不……不……怎麼會……怎麼會討厭我，明明……”

他走在雪地里，腦子里忽然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畫面。

顧櫻眼神清亮的著他，滿含意的將手里的折枝梅荷包雙手遞到他面前，的喚他“江哥哥”。

他從未見過那麼卑微的樣子。

卑微得只要他一個冰冷眼神，便要委屈的哭出來。

“是喜歡我的……”他疑問出聲，清俊的眉心高高皺起，微啟。

那畫面太真實了，真實得就好像曾經發生過一樣。

再結合顧櫻曾與他說，他們做過夫妻。

難道……此顧櫻被妖鬼附了，奪舍了原本的顧櫻？

那個喜歡他，慕他，恨不得與他長相廝守的顧櫻到底去哪兒了？

如今占據顧櫻子的妖魔鬼怪又是誰？！

他越想，頭越疼，好似無數尖銳的刺埋藏在他腦仁兒里，即將破土而出。

他痛苦嘶吼了一聲，“啊！”

江靈兒害怕的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著哥哥猩紅的眼眶，“哥，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是不是上顧二姑娘了？”

江目鷙的盯著雪白的地面，眼尾發紅，呵笑一聲，面上覆了一層寒霜。

“？”

“笑話！”

“我只想殺了！”

“不是要大婚了麼？”江線繃，笑意猙獰，“我偏不會讓如愿。”

即便他不承認，可江靈兒還是從他不甘的眼神里看出痛苦和掙扎。

說不是假的……

驚詫的皺了皺眉頭，只覺得周發冷，一想到哥哥上了顧櫻，心里便跟鈍刀割一般疼痛難忍。

……

馬車里。

車廂不大，兩人對坐無言。

一想到他們馬上便要親了，顧櫻怎麼想怎麼不自在，再加上剛剛小小的利用他打擊江，此刻心虛至極，一雙眼避開他的打量，只得起車簾一角，往外看去。

趙長渡聲線清冽，“今天時辰還早，帶你去個地方。”

顧櫻眨眨眼，“去哪兒？”

趙長渡角微揚，“去了你就知道了。”

顧櫻很與男子這般親接，除了上輩子的江，趙長渡是頭一個。

對他說不上來是什麼，但他比江好十倍。

馬車搖搖晃晃的在大街上行駛，青石板道路上積了一層雪，有掃雪的兵們在外面大聲吆喝，夾雜著商販們熱的招呼聲，充滿了市井煙火氣。

顧櫻靠在車廂里昏昏睡，再醒來時，耳邊有一道溫和的聲音在，“顧櫻，醒醒。”

顧櫻輕“唔”了一聲，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一張俊臉在眼前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