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凰沒有在書房逗留太久。

昨晚忙了半宿，今天早上又早早就起了，要回去補個眠。洪尚書府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是審案還是繼續調查，都是刑部的事，洪家同黨是繼續查還是放過，也由皇帝做主。

不想摻和。

回到公主府已經過了早膳時間，再過一個時辰就吃得午飯了，不過長公主府沒什麼嚴苛的時間規定，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楚青凰先去泡了個熱水澡，換一服，清清爽爽地坐下來用膳。

明月把藥也煎好了，端過來放在桌上。

扶蒼挨著楚青凰坐下，一碗藥還沒開始喝，外面就響起一陣腳步聲。

楚青凰抬眸那一瞬，差點被閃花了眼，只見往日深居簡出的四位公子一起走了進來，姿頎長高挑，風華流瀉，容貌皆是俊出眾，一眼看去倒也養眼。

走進殿，四人優雅地行禮：“參見長公主殿下。”

楚青凰沒說話，沉默地打量著他們。

白的俗，藍的飄逸，紅的鮮艷，云的淡泊。

容貌不俗，品不俗，氣度各有千秋，視覺上的確是一種不錯的。

然而楚青凰卻是皺眉：“這是干什麼？”

“溫公子說，長公主殿下份尊貴，是一府之主，我們為侍君，按規矩應該晨昏定省，給殿下請安。”白公子恭敬地開口，“若能跟公主殿下一起共進早膳，那就再好不過了。”

楚青凰目落在溫湛臉上。

“小人的確是這個想法。”溫湛謙恭說道，“小人昨晚見識到了長公主殿下英明神武的風姿，深深地被殿下的魄力折服，仔細考慮一番之后，溫湛愿意服侍殿下，只殿下抬，偶爾施舍一些憐即可。”

偶爾施舍一些憐？

楚青凰淡道：“本宮沒空憐你們。”

“殿下說的這是什麼話？”一襲紅的年像是有些委屈，“我們都是殿下的侍君，當初殿下強搶我們進府的時候，又沒說我們進府是要冷落的。”

楚青凰面無表：“所以呢？”

所以？

紅羽弱弱地開口：“所以殿下不是應該雨均沾嗎？”

空氣一靜。

楚青凰放下筷子，抬手著眉心。

真的想剖開這年的腦袋，看看他腦子里裝了什麼奇葩的想法。

雨均沾？

聽聽，這是正常男子應該說的話？

“本宮昨晚忙了半夜，今天早上天沒亮就起進了宮，稍后要補個覺。”楚青凰語氣淡淡，“所以今天沒空應付你們，該干什麼干什麼去。”

紅羽表微：“殿下這意思是，等殿下休息好了就可以？”

楚青凰沒說話，目沉默地從四人上掠過，須臾，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你們四個人中誰最有錢？”

呃？

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

“我最窮。”紅羽朝旁邊移了一步，“殿下忘了嗎？我是殿下從人販子手里買回來的，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什麼都沒有，更不可能有錢。”

楚青凰斂眸。

“我是溫家庶子，殿下知道的。”溫湛笑了笑，“我手里一貫就拮據，不怎麼有錢，好在住在公主府的日子里生活還算安逸，下人們也沒有為難我，一日三餐不問題，我們花錢的地方也不多，所以不用為了生計發愁。”

楚青凰角扯了扯。

“我雖然有點積蓄，但不舍得花。”齊陵擰眉，“就如溫湛所說，我們住在公主府里，吃穿用度都有人送過去，沒什麼花錢的地方，所以從家里帶來的一百兩銀子還剩下大半。”

一百兩？

楚青凰表微妙。

“回稟殿下。”最后一個說話的是沈重錦，謙恭有禮，儀態翩翩，“我——”

“本宮知道你也沒錢。”楚青凰淡淡接下了他的話，“所以你們進公主府最大的好，就是從此吃穿不愁？”

四人面赧：“殿下圣明。”

“那麼誰來給本宮解釋一下，你們上穿的紅鮫綃、蜀錦長衫、緞袍、天蠶雪是哪位神仙所贈與？”楚青凰抬眸，聲音清冷漠然，“三位庶子，一個孤兒，穿的服卻比帝都正兒八經的世家嫡子還要好，你們可真是窮得讓人刮目相看。”

話音落下，殿瞬間陷一片安靜。

“紅羽。”楚青凰看向第一個哭窮的年，“你上這件服是南海鮫綃所制，輕薄飄逸，水不濡，據說數年能得一匹，價值千金，你先給本宮解釋解釋。”

紅羽默默看了一眼，一雙漆黑的瞳眸里流出無辜之：“殿下，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的服哪來的？”

“撿……撿的。”

“跪下。”

紅羽癟了癟，委委屈屈地跪了下來。

楚青凰目微轉，看向齊陵。

“咳。”齊陵輕咳一聲，不等楚青凰發問就開口說道，“我的也是撿的。”

說完跟著跪了下來。

楚青凰：“……”

沈重錦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自己上的服值不值錢……”

“絕對超過一百兩。”

沈重錦噎了噎，不發一語地跪了下來。

楚青凰皺眉，看向溫湛：“你的服是誰給你的？”

溫湛默默一跪，無話可說。

“你們不止這一裳。”楚青凰聲音淡漠，“前次跟本宮一起用膳時，上穿的服料子同樣都是難得的珍品，所以等你們給本宮一個合理的解釋之前，就這麼跪著吧。”

穿得起這麼昂貴的料子，卻一個個在面前哭窮？

按著他們世家庶子不得寵的份地位，以及進了公主府之后就冷落至今的境，理該青布衫才合乎常理。

然而瞧瞧眼前這四位的著氣度，說他們是皇子權貴只怕都有人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