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凰沉默注視著放下段的瑾之，見他為了利益而不得不暫時舍棄的驕傲，見他形勢人之下他做出的忍耐。

洪家被抄和晉王府發生的事顯然他已經知道了，為晉王的表弟，家跟晉王是一條船上的至親，貴妃母子若出事，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不管以后哪位皇子登基，家都必死無疑。

所以瑾之不得不忍，畢竟比起晉王和家的生死榮華，眼下舍棄的這點驕傲和尊嚴本微不足道。

楚青凰眉眼淡漠：“你想彌補？”

瑾之一聽有戲，頓時神微震，心里忍不住冷笑楚青凰還是以前的楚青凰，只要他把段放低，果然就出了那副花癡模樣。

然而不管心里如何是想，瑾之面上卻一副真誠的表：“是，求殿下給我一次機會。”

“既然如此，本宮就給你一次機會。”楚青凰冷漠說道，“拿著休書從本宮的府邸大門外三步一跪，九步一叩，跪行到家大門外，你能做到，本宮就原諒你。”

瑾之臉僵，所有的得意和冷笑瞬間不翼而飛，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楚青凰：“殿下？”

“能做到就現在去做，做不到就立刻收拾東西滾蛋。”

瑾之像是被臘月寒冰的天氣凍住了似的，良久沒有任何反應，若仔細看，會發現他此時的臉是鐵青而僵白的——氣到了極點之后的緒流，死死地咬著牙才能控制的怒火發。

紅羽默默低頭：“長公主殿下真是仁慈。”

“我也覺得殿下太過溫了。”溫湛點頭，“長公主府離家其實也沒多遠，繞過兩條街而已，就算是跪行回去，也無需半日功夫。”

瑾之冷地看著他們。

無需半日功夫？真虧他們說得出口。

別說他現在的力本做不到，就算做到了也會面盡失，從此沒臉見人。

堂堂丞相府嫡子為了三皇子的帝位贅公主府，已經算是一種屈辱，如今還要從公主府外跪行到家大門外，大街上人來人往，他世家嫡子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今日若當真去做了，明天他就會為全城人的笑柄！

瑾之正憤怒著，楚青凰已經關了窗子，顯然沒打算再給他討價還價的余地。

“長公主殿下已經給了一次機會，雖說有點為難，但比起洪尚書府的命運，這的確已經是格外的寬宏大量了。”溫湛不疾不徐地說道，“駙馬昨晚是沒親眼見到，那洪家的兒子只說了一句話讓殿下不滿，殿下就帶人抄了洪家，比起洪越，長公主對駙馬還是有存在的。”

只說了一句話？

瑾之一凜，他雖然知道楚青凰昨晚抄了洪家，卻并不知道起因是什麼，只以為是出于報復他的心思，并清楚洪家是三皇子的人，所以才拿洪家下手，沒想到這里面還有洪越的原因。

瑾之僵站了好一會兒。

若是跟洪越相比，楚青凰對他確實還是仁慈，畢竟這個暴戾的公主以往若真討厭一個人，幾乎都是往死里整，還從未對誰手下留過。

這段時間對瑾之所做的雖然不算仁慈，但比起一貫的脾氣，又的確算得上手下留，所以瑾之才總是生出一種錯覺，以為楚青凰的目的就是為了他屈服。

偏偏溫湛和齊陵好像生怕他誤解不夠深似的，不介意繼續讓他的自以為是更強烈一些。

“三皇子殺了王妃一事，不知道鎮北王知道之后會不會親自上京問罪？”溫湛蹙眉，像是擔憂，“齊陵，鎮北王是你的父親吧？你父親對這個兒態度怎麼樣？”

齊陵語氣疏淡：“嫡自然是比較金貴的，況且不管兒得不得寵，晉王的行為都可視為對鎮北王的挑釁，這不是問題，而是維系姻親關系的棋子被殺了，你若是鎮北王，會無于衷嗎？”

瑾之心頭一沉，是啊，三皇子殺了王妃。

除了殺人罪需要給天下臣民一個代之外，這件事里最嚴重的后果是跟鎮北王的反目仇，昨晚失去了洪家的財庫支持，今早失去了鎮北王的兵力支持。

只一夜時間，三皇子就被人折了兩條手臂，現在境艱難，如果再跟楚青凰反目，那就真的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了。

“長公主殿下！”院外一人疾步而來，單膝跪在殿階下，“啟稟殿下，宮里剛剛傳來消息，晉王被降了爵位，現在了晉郡王，并罰俸一年，責打三十廷杖。”

瑾之腳下一，一顆心沉谷底。

親王被降為郡王？

“這麼看來，晉王離爭儲又遠了一步。”齊陵嘆了口氣，“其他皇子都是親王，唯獨三皇子了郡王，這份上就矮了一頭。”

紅羽語氣天真：“咱長公主殿下如今正得盛寵，若是殿下愿意幫他一下，三皇子其實還是有機會翻的。”

“你們倆不要命了？”溫湛蹙眉，“儲君之事豈可擅議？況且長公主殿下想幫誰，那是殿下自己的事，你們是不是也想被殿下拖出去打板子？”

話音落下，紅羽和齊陵同時噤聲。

瑾之不自覺地攥手，心頭艱難掙扎。

沈重錦幽幽開口：“駙馬還是照長公主說的去做吧，否則三皇子只怕沒有跟其他皇子抗衡的籌碼了。”

瑾之抿，臉沉，不發一語地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