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來回耽擱的一點時間，楚青凰抵達甘泉宮已近亥時，對于宮里習慣早睡早起的娘娘們來說，這個時間用晚膳，那真的是夠晚的了。

端妃在仁壽宮笑得臉都快僵了，如果不是礙于皇帝在場，的脾氣早在一盞茶之前就該發。

二十多年來，一貫以溫的形象示人，尤其在皇上面前，當真是溫，善解人意，年輕時曾是后宮最的一朵解語花，皇上每次來這里，都能得到最舒心的照顧。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好的青春年華一去不復返，好在凌家如今盛寵不衰，只要再熬幾年，熬到天錚坐上太子之位，熬到皇帝駕鶴西歸，端妃理所當然榮升太后之位，這一輩子也就算是得償所愿，所求圓滿了。

除了一個不得歡心的楚青凰，其他的真是求仁得仁。

腦海里勾勒出數年后的好畫面，端妃心轉好，脾氣終于下來一些，以一種溫中略帶譴責的口吻說道：“青凰這孩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趙嬤嬤去了這麼久，怎麼到現在還不見回來？”

皇帝喝著茶，安道：“不必著急，青凰這兩天應該忙，朕等就是了。況且青凰此前在郊外了驚嚇，理該好好休息兩天。”

了驚嚇？

端妃微愕，皇上是怎麼睜著眼睛把這句話說出口的？

那日去郊外的眾家公子貴多達四十余人，從郊外回來之后，大多公子貴連續數日閉門未出，若說他們到驚嚇還有幾分可信度，然而……

楚青凰？

就算所有人都嚇個半死，楚青凰也絕不會到一點影響。

端妃端過茶盞，吩咐宮人把桌上的膳食都撤下：“這些都涼了，去換一桌熱的上來。”

“是。”

宮人們正要上前，卻聽外面有人通報：“皇上，娘娘，長公主殿下來了！”

話音落下，皇帝和端妃同時抬頭看去，隨即就看到了楚青凰那張俗出塵的容。

“如今國庫還不太充裕，就算抄了洪家，得了七八十萬兩銀子，對于軍餉來說也是九牛一，缺口很大。”楚青凰目落在那些宮人的上，“所以后宮是不是應該杜絕奢靡浪費？”

端妃神一僵，端著茶盞的手不自覺地收。

“父皇。”楚青凰這才欠行禮，“這麼晚了還召我來吃飯？趙嬤嬤再去得晚一點，我就睡著了。”

跟著走進來的趙嬤嬤臉驟變，郁地咬了咬牙，即便一直以來都擅長戴著面說話，此時聽了楚青凰的話，也差點忍不住破功。

抬頭跟端妃對視了一眼，趙嬤嬤躬走到一旁站著，心里有一籮筐的怨氣想控訴，可在皇上面前只能先忍著。

去得晚？

長公主好意思讓在前廳等了足足半個時辰，此時卻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去得晚？

皇上讓坐下，語帶關心：“最近很早睡？”

“白天把該做完的事做完，晚上無事可做，自然應該早早睡。”楚青凰走到桌前坐下，“兒臣是練武之人，晚上早點睡，早上還得早起練功，不能荒廢了武藝。”

皇帝同意地點頭：“這樣的作息很好。”

比起那些大半夜還在殫竭慮籌謀布局的皇子權臣們來說，青凰的日子過得顯然簡單得多。

當然，長公主還有幾個貌的侍君，若說真的沒事可干大概也有些水分，但兒私方面當然不必跟他細說。

總的來說，青凰的日子過得越簡單，就越能讓皇上放心，他如今最不希看到的就是青凰跟哪位皇子過從甚——就算同是端妃所出的天錚也一樣。

他希青凰能遠離所有皇子，跟朝中大臣們也能保持安全的距離。

“今晚把你進宮，除了一起用個晚膳之外，還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皇帝主開口，“前些日子你在郊外遇到刺殺的事，朕已經對相關參與之人做了置，這兩天你沒進宮，可能也不太清楚，現在朕想問問你，對于貴妃母的置，你是否滿意？”

楚青凰微訝：“貴妃母？”

“哦，現在已經不是貴妃了。”皇帝提起之前的貴妃，現在的昭儀，聲音不自覺地冷了幾分，“貴妃被貶為昭儀，宜靈這兩日跟他母親先去了清音殿，自那日回來之后，他總是噩夢連連，囈語不停，聽太醫說況不太好，真是自作自！”

說到最后一句，難免多了幾分怒火難抑的意味。

楚青凰沉默片刻：“我沒什麼不滿意的，父皇做主就好。”

“青凰。”端妃溫淺笑，“你父皇說你了委屈，連家嫡子都沒有逃過重責，被狠狠打了五十大板，這會兒只怕還昏迷不醒呢。還有那幾位宗室勛貴子弟皆了責罰，我的意思是，既然幾位王爺都主去示弱賠罪了，那你就大人有大量，別再跟他們一般計較。”

楚青凰沒說話。

“幾位王爺都能放下段去賠罪，相到現在可有靜？”皇帝怒問，“他是不是覺得他的架子比公主和幾位王爺還要大？朕責罰瑾之，倒是委屈了他？”

端妃看了楚青凰一眼，淡笑勸道：“相畢竟是一國之相……”

楚青凰輕哂。

當著皇帝陛下的面，端妃娘娘這句話可謂是火上澆油，一直在提醒著皇上，幾位王爺都去賠罪了，丞相大人卻一點表示都沒有，這是怨恨陛下的責罰，還是本不把長公主放在眼里？

當然也是在提醒楚青凰，天氣漸漸熱了，丞相府卻該涼了。

然而楚青凰會如的意？

“丞相大人子心切，大概是還沒有想到賠罪這回事吧。”楚青凰語氣淡淡，并不介意相去不去賠罪，“況且瑾之跟其他幾人不同，那幾個勛貴子弟此前沒有傷，五十大板要不了他們的命，但瑾之是傷上加傷，況可能比較危險，丞相大人留在府中照顧兒子也是天經地義。”

相賠不賠罪都影響不了將亡的結局，現在的家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而已。

端妃笑意一滯，你是聽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傷上加傷也是他自作自。”皇帝冷冷說道，“相若還是不知道如何教育自己的兒子，下次只會闖出更大的禍事來。”

楚青凰斂眸，自顧自地夾了點菜來吃，暫時對家沒什麼興趣。

手里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想抄家隨時可以去，但是眼下皇后和端妃都在等著看的作，都想讓楚青凰趁熱打鐵，把三皇子從泥潭再按進地獄里去。

可惜楚青凰偏不讓他們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