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大典之后是房。

流程雖有簡略，但大上都是按部就班，沒什麼差錯。

拜過天地之后，一對新人被送去了長明宮，大殿上陷短暫的安靜，隨即流水般的珍饈膳一道道呈上來，酒香四溢，氣氛熱烈。

清秀伶俐的宮人低眉垂眼地服侍著貴客，不敢稍有怠慢。

炎國王上坐在席間，平靜的神中帶著一點張之，雖然今日親大典的其中一人是他的兒子，他卻毫沒有份長輩的自豪。

殿上這些貴客個個都讓他如坐針氈。

嚴格說起來，他已經做了二十幾年炎國君王，常年掌權的上位者威嚴也有，氣度也不缺，與人鋒時心思也夠用。

可他心里清楚，他能擁有今天這一切份地位，能像個人一樣活著，而不是被人肆意踐踏辱，都是因為一趟東陵之行。

這麼多年他始終沒有忘記當年謝錦帶給他的“刻骨銘心”，以至于此時看見他，他都覺得脊背一涼。

所有跟東陵謝大人打過道的人，都知道這個人有多麼可怕，手段狠，心思深，常常不按牌理出牌。

而眾所周知，謝大人兩口子在那位攝政王面前乖得跟貓一樣，由此可見，那位攝政王是終極王者般的可怕。

所以衛無雙坐在這里，覺就像一只大白兔坐在狼窩里——雖然大白兔年紀不小了，但那種讓人到渾逆流的力始終存在。

他一直提心吊膽，生怕謝錦把注意力轉到他上，他甚至在心里想了又想，若謝錦要跟他說話，他應該如何應付？

然而一直到親大典結束，宮中散宴，他的擔心都沒有實現。

衛無雙不由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席散之后，他一直等賓客走得差不多了才站起。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王上別來無恙？”

衛無雙驟然一僵。

緩緩轉頭，他對上了謝錦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過了這麼多年，當年風華瀲滟的青年如今已是一位沉穩的俊大叔，可這雙眼還是懾人得很。

衛無雙轉頭看了看，賓客該散的散，該寒暄的也都是邊走邊寒暄，很有人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他遲疑片刻，轉頭看向謝錦：“我……”

“這麼張做什麼？”謝錦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安，漫不經心地一笑，“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恭喜。”

恭喜炎國跟西齊聯姻，恭喜他有了一個皇做兒媳。

雖然炎國從此就要歸屬西齊所有，炎國疆域要納西齊版圖，明面上看起來也沒什麼好恭喜的。

但還是要說一聲恭喜。

衛無雙聲音發干：“謝謝。”

“衛無雙？”軒轅曜走過來，看見跟謝錦說話的人，笑著打了聲招呼，“你的母親還好嗎？”

衛無雙看了他一眼，點頭：“多謝大將軍關心，家母很好。”

“謝錦，你不許嚇唬人家。”軒轅曜手拍了一下謝錦的腦袋，“別忘了皇陛下和衛扶蒼已經了親，你要是敢欺負人家老父親，當心皇陛下夫心切，找你算賬。”

謝錦失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負人了？”

他就是過來打個招呼罷了，好歹也是故人一場。

況且衛無雙方才一直張兮兮的，跟見到吃人老虎似的，他就是想心平氣和地跟對方說句話，意在告訴他，東陵人沒那麼可怕。

從今以后大家都是可以平起平坐的好朋友，別那麼戰戰兢兢的。

“北疆覆滅，端木皇族從此無法再興風作浪，炎國跟西齊了一家人，天下局勢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謝錦挑眉淺笑，“王上覺得呢？”

衛無雙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謝大人說的對，的確是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衛無雙斟酌著他話的意思，這是商議還是強迫？

如果僅僅是商議詢問，他就不去了，他想離謝錦越遠越好，跟他在一起時間久了，怕自己短壽。

但如果對方是想讓他去，他好像也沒有拒絕的余地。

“不想去就算了。”謝錦嘖了一聲，“好像我要把你良為娼似的。”

衛無雙臉微變。

當年他差點就被良為娼了好吧？

“曜曜，我們去喝一杯。”謝錦手攬著軒轅曜的肩膀，轉往大殿外走去，“這麼多年，還是曜曜合我心意。”

軒轅曜一掌拍開他的咸豬爪子：“聽起來你還真是閱人無數。”

謝錦沉穩自得地一笑：“好歹當年我也為曜曜遣散了三千姬妾，不敢說閱人無數，但是……”

“今晚的家法，你覺得用黃金好還是藤條好？”

謝錦聲音一卡，隨即慢吞吞笑道：“只要曜曜忍心，什麼都好。”

軒轅曜瞪他一眼：“那就兩樣都用上吧。”

謝錦含笑點頭：“都聽曜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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