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榮王進宮求見皇陛下。

聽明來意之后，楚青凰頗為訝異：“指婚？”

榮王點頭：“云瑤已經十七歲，再耽擱下去就了老姑娘，所以這兩個月臣和王妃一直在替挑選一個合適的夫君。”

楚青凰沉默片刻：“為什麼看中溫湛？”

“一來他是去年的榜眼，才學出眾，容貌也上乘，當得一聲青年才俊的贊譽；二來他是陛下重之人，品行上自然無可挑剔，陛下算是提前把了關。”榮王沉，“三來溫湛自脾氣也不錯，臣與他同朝為，算是知知底，不擔心云瑤嫁給他之后會吃虧。”

楚青凰緩緩點頭：“說得有道理。不過他的出到底有些不搭。”

“自古以來若寒門之子出了狀元，也常有皇帝將公主下嫁，何況溫湛如今已經做到了戶部侍郎，份不算低微。”

楚青凰淡笑：“看來皇叔是有備而來。”

“臣不敢。”榮王謙恭，“整個皇城之中適齡的男兒雖不，可臣挑來挑去，真正適合云瑤的其實并不多，臣這個兒子單純，沒有心機，也不適合復雜的世家門庭，臣是經過幾方考量，細細斟酌之后才定了溫湛。”

楚青凰想了想：“云瑤自己什麼態度？”

榮王回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云瑤自是沒什麼意見的。”

這麼說來，也是欣然同意了？

楚青凰心里有底，暗自琢磨著溫湛和云瑤兩人……事實上，并沒有料到榮王會做這樣的決定，到底是皇族親王貴胄，云瑤又是榮王府嫡，怎麼也該配正兒八經的世家公子。

但是楚青凰想來想去，從皇城世家公子之中挑來挑去，也沒挑出一個學識、容貌和人品這三方面同時比溫湛出眾的人。

“此事朕心里有數。”楚青凰淡道，“皇叔先回去吧，朕讓人把溫湛進宮來，問一問他的意見。”

“是。臣告退。”

榮王離開之后，楚青凰很快便讓人去傳溫湛。

“榮王有眼。”扶蒼端著茶盞走過來，遞到楚青凰手上，“榮王府郡主的子比尋常世家嫡更為單純，并不適合嫁進妻妾群的宦世家。”

楚青凰看了他一眼：“看來你很了解他的想法。”

“可以試著猜測分析。”扶蒼道，“這也是皇夫應該備的判斷推斷能力。”

楚青凰喝了口茶：“為榮王府的兒，偌大的帝都沒人敢欺負。”

扶蒼點頭：“但就算礙于榮王府勢力，未來的夫婿和婆婆不敢欺負，但復雜的環境之中，也不會開心。”

楚青凰居然被他說服了，笑了笑：“嗯，就當你說得對。”

“妻妾群的宦世家環境復雜只是一方面，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暖暖可否記得自己以前對帝都世家公子的評價？”扶蒼揚，“暖暖曾經說過，皇城各大世家嫡子，沒一個能你的眼。”

楚青凰沒說話，的確這麼說過。

行吧，明白扶蒼的意思了。

既然都看不上皇城世家嫡子，榮王又如何能看得上？

何況榮王真正考慮的也不是那些靠譜不靠譜，而是他低調的格所致。

溫湛孤一人，不結黨營私，不拉幫結派，不與朝中權臣切往來，自容貌，學識和品行又都跟得上，這樣一個出眾的年輕員意味著最大限度上的安全，不會輕易引起帝王猜忌。

城府深又善于明哲保的榮王，只怕是深思過不知道多次了，選溫湛讓他安心。

楚青凰緩緩靠向錦榻：“人們常說伴君如伴虎，天子腳下，帝都皇城，達貴胄們人間極致的榮華富貴，卻也隨時面臨著抄家滅族的風險，尤其是皇族貴胄、朝中權臣，好像朕手里拿著一把鍘刀，隨時等著砍他們的腦袋一樣。”

極致的富貴意味著極致的風險，而如今，楚青凰卻從榮王上深深會到了這種懸崖邊的覺。

不喜歡殺人，自認為心也算寬廣，不會輒鏟除異己，更不喜歡剛愎自用，猜忌忠臣。

但是很顯然，即便如何寬容，大臣們依然覺得帝心難測，時時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