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的意思是懷素姐姐不可信?”
林葭玥搖頭:“現下要向我示好,所說的話必然是真,但日後如何便不好說了。”
給淺碧做了碗小孩吃的冰酪,林葭玥細細琢磨起懷素的話。
先前三番兩次出醜,都是因為對當下的規矩禮教風俗習慣等不了解。不了解那些繁文縟節對這群人有多麽重要,所以才屢次在這上頭犯錯。
雖林葭玥覺得宋挽也好懷素也好,都很有些偽君子的假模假樣,但不得不承認鄉隨俗是對的。
“你今日幫我一個荷包,再絞些碎銀子進去,另外你自己也準備一個,裏麵放些銅錢之類。”
淺碧眨著眼:“放多銀子?”
“每日放個三兩五兩便好。”
淺碧有些為難:“可是姨娘妝匣裏頭,已經沒有多銀子了。”
“怎麽可能?”
林葭玥打開裝貴重品的妝匣,隻見裏頭孤零零放著幾個碎銀錠子,不過五六十兩的樣子。
“姨娘每月隻有一兩的例銀,先前妝匣是有些銀子的,可這段時日您同老太太打牌,幾日過去早就見了底。”
林葭玥狠狠皺眉,心裏有些不舒服。
自到了侯府後,的食用度都由侯府分發,且平日一直被關在後院,從進來就再未出去過,沒地方花錢自然也就忘了銀子的重要。
如今匣子裏這些銀子和那一袋金豆,還是剛進府時江行簡給的。以前從來不打賞下人,方才見懷素手,還大方的抓了一大把金豆給,隻因覺得在侯府本沒有需要用銀子的地方。
“早知方才就抓些了。”
林葭玥咬著,心中愈發別扭。
整日忙裏忙外幫侯府又是開胭脂鋪,又是開冰鋪的,那盈利的銀子日日流水似的進公中賬目,結果反落個一錢都沒有的下場?
“不行,我得給自己也開幾個鋪子。”
淺碧道:“姨娘要如何開鋪?奴婢還從未聽說有子開鋪的。”
“怎麽人不能開鋪嗎?”
淺碧點頭:“開鋪要寫契書,子如何寫契書?”
林葭玥不解:“子怎麽就不能寫契書了?”
想了許久,淺碧眼帶困道:“奴婢也不知為何,許是律法不容,不然奴婢尋個外院的管事嬤嬤來,姨娘問問?”
林葭玥點頭,淺碧很快帶回來一個穿靛青綾的中年婦人。
“方才淺碧說子不能開鋪,可有這回事兒?”
那婆子笑道:“確有此事。”
“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是不能有私財的,且子不好拋頭麵,如何能沾染那商賈之事?子唯一可擁有的私財便是嫁妝,尋常嫁妝中雖有些莊子鋪麵,但大多都落在掌櫃名下。”
“這些掌櫃都是家生子,亦或契在主子手中著,是以也算安全。”
林葭玥咬著,愈發憋悶。
嫁妝……
當然沒有那種東西了,是個妾!
“除了嫁妝,人就再沒別的辦法置辦產業了?”
“也是有的,若是去衙門裏辦了戶也可以經商,可這戶需家無男丁,也就是無夫無子的寡婦才。”
“……”
林葭玥一道秀眉蹙得厲害。
“那就是說我想要私產,一點辦法沒有?”
婆子一臉震驚:“姨娘說得什麽話?子哪能有私產?子藏私房錢等同盜竊,乃七出之一,更遑論提什麽私產鋪子了。”
怪不得那些宅子為個掌家之權打破了腦袋,這要是沒點家底沒有嫁妝,怎麽在後宅過活?
林葭玥越想越氣,冰鋪同胭脂鋪都已經出去了,還如何要回來?
銀子直接進公中,就連江行簡都花不到一分,更別說了。
啪一聲,林葭玥一掌拍在桌子上:“這掌家之權,看來我是爭也得爭,不爭也得爭了!”
想了想,拿上那袋金豆子,領著淺碧去府中尋人兌換銀子去了。
接下來幾日,林葭玥一改往日事風格,上下打點得十分周到,拜見江母的時候,也時時將李嬤嬤教導的規矩言行放在心裏。
不過裝了五六日,江母便在牌桌上滿心歡喜的將侯府中饋給了。
“往日倒是錯怪了你,還以為你事不周全。”
高高興興從林葭玥手中接過銀子,江母看著屜裏滿滿的收獲,笑得合不攏。
“鴛鴦,將去年宮中賜下的那幾匹煙紗拿來,讓林姨娘同懷素好生挑挑。”
隨手自小屜裏抓了一把碎銀,江母興致高昂的賞給屋中婢。
這些銀子對來說本不算什麽,哪怕翻上百倍千倍,也買不到半匹賞給二人的煙紗。
但從別人手裏贏來的,就是讓人心愉悅,遠比它本的價值更大。
“謝夫人賞,夫人牌順手氣順,葭玥便不同您客氣了。”
大大方方選了匹自己喜歡的,林葭玥又拉著懷素也挑了一匹,二人抱著布走出絳香院,忽然道:“這布你可有打算?”
懷素搖頭:“可是林姨娘想做什麽?”
將手中布匹遞給林葭玥,懷素道:“若林姨娘喜歡,拿去便好。”
“那我就不同你客氣了。”
林葭玥也未解釋,將懷素手中那匹也接了過來。
第二日午時,抱著兩套幾乎一模一樣的長去到懷素房間:“昨兒我讓淺碧送到府中繡房做了,你來看看喜歡哪一件?”
懷素看著那曳地一怔,在林葭玥的不停催促下隨意選了一套。
二人在屏風後換上,林葭玥笑道:“果真好看,不若穿著去給夫人瞧瞧,也好讓老人家高興高興。”
還未等懷素拒絕,林葭玥便拉著跑出了屋子。
剛出繡煙閣,二人就在瀾庭院中,見了正同蘅芷蘅蕪折取仙花,準備染蔻丹的宋挽。
宋挽抬眸看著穿得一模一樣的兩人,勾淺笑,懷素卻是盡退,白著一張小臉低下了頭。
林葭玥瞥一眼,笑盈盈對宋挽道:“大好興致,不知一會兒忙不忙?夫人昨日將府裏中饋由我手上,我有許多不懂的,還得多請教你才是。”
收回視線,宋挽溫聲開口:“不忙,隨時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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