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將至，病房里，楚程被醫生注了安定，已沉沉的睡去。

葉晚晚百無聊賴的擺弄著那束康乃馨，花還沒有拆包裝，剛要解開上面的包裝紙，腦海里靈一閃，又朝病床上的楚程看去。

又是花，又是果籃，莫非他不是給定的，而是讓拿去給樓下的李春蘭？

關于原生家庭這件事，楚程并沒有勸過要怎麼做，可他似乎又猜到了的選擇。

葉晚晚心里暖融融的，誰能想到，這份不著痕跡的，是那樣糙的男人做出來的？

葉晚晚抱起花，拿起果籃，決定還是遵從心，去樓下看一看他們。

只一眼，說幾句話就回來。

是不會管他們的事的！

十分鐘后，據導診的指引，葉晚晚找到了李春蘭的病房。

這是個普通間，里面住著好幾個病人，走廊里還有陪護的加床，人來人往的，有些嘈雜。

正是吃飯時間，走廊里充斥著各種食混雜的氣味。

不太好聞。

病房門是四敞大開的，葉晚晚抱著花，站在門口，一眼就看到最里面那張床上的李春蘭和的叛逆弟弟。

“剛才在花園里，看到的肯定是你姐姐。”李春蘭小口喝著面前的稀飯，祥林嫂似的念叨著。

“媽，不和你說了，姓葉，我們姓林。你就別對抱念想了，有我陪著你還不行？”

“好像比之前胖了一點。”

“是，人家現在過得好的。過得好，媽你不就更可以放心了。就算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添。媽，你就聽我的，把養好，等出院了，咱們再租個房子，我養著你。”

“你養我，你不用上學？馬上高二的人了。”

“就我那績，可別回去給校長添堵了。”

“小正……”

見他媽紅著眼睛，又要掉眼淚，林正孝嘆一口氣，把面前唯一的菜往面前推，“哎吆，媽，你快吃飯吧。”

林正孝似乎覺到什麼，偏頭，目犀利的朝門口看過來。

驀地，他的視線定格了。

而李春蘭也跟著看過來，直著眼睛從病床上站起來：“晚晚……是晚晚……”

葉晚晚在門口聽了半天，房間不大，說什麼都聽得一清二楚，此刻，抱著花，拎著水果，心里一時五味雜陳。

但來都來了，只好著頭皮進去。

“晚晚，你看，我剛才還和你弟弟說，我沒看錯，果然就是你。”

李春蘭拉著葉晚晚的手，左看右看，畢竟是自己的兒，怎麼也端詳不夠。

見病友朝看過來，還特意遮掩了一下，“哦，這是我家的親戚，晚晚，看，小姑娘多漂亮。”

葉晚晚低著頭，更覺得尷尬，那聲媽醞釀了幾次，都沒出口。

“不好意思，我今天才知道您在這里治療，這花和水果，是送給您的。”

葉晚晚語氣十分生疏，把花遞給林正孝，開始他看著，冷眉冷眼的，還不肯接，直到李春蘭使了個眼，林正孝才接過去，轉砰的放回后的桌子上。

“你們聊吧，我出去下！”

他側從狹窄的過道走過，葉晚晚聞到了他上的煙味，混合著獨屬于人的香水味。

香水味很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葉晚晚鼻子靈敏，一下就聞出來了，是香奈兒綠邂逅的味道。

擰眉盯著那個清瘦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直到李春蘭說話，才把又拉回來。

母見面，卻比外人還要生疏客氣，李春蘭握著的手，熱絡的問最近的況，知道就在這邊讀書，不為兒高興。

而同屋的病友家屬也跟著說，德明校如何如何好，如何難進，葉晚晚能在那里上學，說明本就是個好苗子。

“是，我家晚晚最聰明了，跟小正一直就是讓人很省心的好孩子。”

李春蘭悄悄拭了拭眼角的淚，又叮囑葉晚晚：“晚晚，既然上了那麼好的學校，就在那里好好學，不用惦記家里。小正現在還沒開學，他一個人就能照顧我……我再做幾次化療，醫生說，就可以回家了，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您這次手，花了不錢吧？是……林萬財給的？”葉晚晚忍住心的波瀾，想了想，冷靜的切重點。

腦海里閃過林正孝在游戲廳門口，被人打得滿臉是的畫面，那次他在賭，既使被打那樣，里還一直嚷著要錢，后來還要搶的包。

現在葉晚晚想起來，還心有余悸。

李春蘭臉暗了暗：“是吧，小正說是朝他要的。不過，他也不讓我多問。”

“哦。”葉晚晚點點頭，違心的說，“那大概人渣良心發現了。”

“也許吧。”

“您就沒想過和他離婚嗎？”葉晚晚忍不住問。

李春蘭詫異的看著，張了張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能離，當然早就離了。

葉晚晚偏頭去看李春蘭床頭那張小桌子，上面擺放著沒吃完的晚餐，一碗稀飯，外加一盤炒青菜，旁邊還有袋沒吃完的榨菜，特別素。

雖然來之前告訴自己要克制，要理智，可是看到親生母親這麼可憐，心還是不爭氣的疼了一下。

想象著，如果從來沒有離開過平鎮，從小就生活在這里，現在過的該是怎樣的生活？

葉晚晚不敢想下去。

又聊了幾句，便催李春蘭先吃飯，還把冷了的稀飯用微波爐熱了熱，看著李春蘭吃完，葉晚晚又叮囑，果籃里的水果要按時吃，不要放壞了。

李春蘭知道這是要走的意思，非要葉晚晚把水果拿回去，兩人拉扯爭執了半天，葉晚晚穿的吊帶的外搭都差點被媽給拽下去。

有點郁悶，象征拿了個蘋果，說過幾天再來看，趕溜了。

親就像一道枷鎖，讓葉晚晚輕松不起來。

回去的路上，將蘋果一下一下的往上拋，拐了個彎，余瞥到走廊吸煙區，默默煙的影，又停下來。

林正孝微瞇著眸，靠在墻上，修長的指間捻的夾著煙，當看過來，他還輕蔑一笑，極不屑的噴出一個煙圈。

煙霧直直的向上飄，讓他的五更顯年的叛逆和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