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嬋低著頭擺弄著角不說話。

賀長恭：這悉的覺……

一看就知道小妮子沒幹好事。

他手揪了揪賀嬋的耳朵，心裏忍不住喟歎，一轉眼，已經是大姑娘了，再也舍不得打了。

賀嬋順勢往他大手裏蹭了蹭，乖巧得像一隻小，紅著眼圈語道：“大哥，祖母和娘要給我說親。”

“啥？說親？”

算算賀嬋今年已經十四歲，還沒有說親的話，也算晚的。

畢竟說親流程繁瑣，從正式確定人選要出嫁，也至得小兩年的時間。

“你不願意？是人你沒看上？”

賀長恭想起了李穩。

老子妹妹也在！

但是我和你不一樣，妹妹要是不願意，我絕對不勉強！

回頭就去找李穩喝酒，炫耀一下這個好消息。

賀嬋悶聲道：“我不願意。倒也不是人沒看上……我沒見過人。”

“那等見了再說。”賀長恭輕妹妹頭發。

之前跟在自己屁後麵，麵黃瘦的小姑娘，長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這其中，沈雲清付出多，不言而喻。

他當年投軍留下的錢，大概也就夠家裏生活一兩年，而且還是得吃糧，吃不得細糧。

但是現在，妹妹儼然已經像大戶人家小姐，手腕上戴著細細的金鐲……

那是足金的，而且很貴很貴。

因為當初打仗的時候，他們衝擊了一個韃子貴族的家。

大家都去哄搶東西，他倒是沒有太貪心，隻在後麵撿了一些，其中就有一條細細的鐲子。

然後趙景雲見了他得的東西，笑他太老實，不去爭，但是也告訴他，這條鐲子很貴，貴在工藝上。

趙景雲說了很多，賀長恭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裏怎麽也不明白，為什麽細的還比的貴。

真傻，真的，如果能選，他肯定選的。

但是因為這件事，他知道了，原來細的還能更貴。

二弟讀了書，筆墨紙硯，不事生產，那是多銀子！

三弟找了武師傅，又是多大一筆支出？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沈雲清在支撐。

想到這裏，賀長恭心裏又開始難起來。

是那麽好一個人，為什麽單單就對自己那麽大敵意？

而且竟然……

是懷著子嫁給自己的？可是當時還想圓房，難道是為了把孩子按在自己上？

還是說，自己走了之後，無銜接，直接找了個男人？

賀長恭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那種狀況，更容易接一些。喵喵尒説

如果是之前，那可以說不認識自己，都是過去的事；如果是之後，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冷落，心中有怨氣？

呸！

賀長恭狠狠唾棄了自己。

他為什麽要給找那麽多理由？

做了錯事就是做了，這件事，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可是，沈雲清現在變好了……

賀長恭一個人陷於天人戰，難以自拔。

然而賀嬋的話，很快把他拉了回來。

他曾經乖乖巧巧的妹子，竟然理直氣壯地道：“就是再好，我也不嫁。我就不想嫁人！我問過嫂子了，嫂子說，隻要我不想出門，就可以永遠留在家裏。嫂子是長嫂，別人說了都不算，說了算！”

就算以後進門的二嫂、三嫂不喜歡，也沒用！

陪著大嫂！

“那怎麽行？”賀長恭道，“你怎麽能不嫁人？咱們可以慢慢挑好的，但是不能不嫁。”

否則百年之後，連個給燒香的人都沒有，妹妹多慘啊！

他就是個最普通的男人，想的也是香火的事。

賀嬋氣得跺腳：“大哥，你沒回來的時候我和嫂子都說好了的！”

你回來，怎麽就變了？

賀長恭：“……”

他聽出來了，這言外之意不就是，你回來還不如不回來？

心疼得抱住自己，想哭。

“祖母和娘都不同意，我和們說不到一，生氣就先走了。”

“反了你了，還敢離家出走！”

“我不是，我打過招呼了。”賀嬋聲音弱了些，“我就是不想聽們嘮叨，尤其娘，天天長籲短歎，好像我不嫁人，就死路一條似的。”

其實並不是啊。

嫂子一直以來，不都是自己一個人嗎？

嫂子過得不好嗎？

倒是邊其他那些媳婦，嫁了人，要不被婆婆磋磨，要不挨男人的打……

見過更好的生活方式後，不願意跳火坑了。

本來有嫂子在，說話氣；但是嫂子進京之後沒人幫，這日子過得太難了。

賀長恭終於明白了，他多餘了。

沒有他，家裏一切都很好。

他就是沈雲清的累贅，甚至妹妹現在都這麽覺得。

這真的是……

“我不管你了，”賀長恭喟然長歎，“等祖母和娘來了之後再說。他們什麽時候來？我去接他們去。”

“估計比我晚兩三日。”賀嬋道，“你就去城門口迎一迎就行，怕走了岔路……”

“嗯。”

“那大哥，你，現在怎麽辦？”

什麽他現在怎麽辦？

他去死嗎？

賀長恭知道妹妹問的是自己和沈雲清，但是問題是，誰能告訴他答案？

所以他冷著臉道：“等祖母來了再說。”

祖母那般聰明的人，肯定會告訴他怎麽辦的。

在賀家，祖母文氏，是絕對的主心骨。

對晚輩從來不是耳提麵命，而是溫和地講道理，在賀長恭印象中，就從來沒有見過祖母發怒的樣子。

就是沈雲清這一路行來，提起祖母，也都是滿滿的敬重。

賀嬋低著頭，“哦。大哥，還要問我什麽嗎？”

“不問了，你著急幹什麽去？”

“找嫂子去啊！”賀嬋提起沈雲清，眼神都是亮晶晶的，“我好久沒見嫂子和安哥兒了，我想過去……”

說完，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合適。

畢竟大哥，都以為是兩隔，更久沒見了。

但是真沒有不親大哥的意思。

所以賀嬋手拉著賀長恭：“大哥，咱們一起過去。我剛才看到，兩個房子之間還開了門？那真是太方便了。”

賀長恭：“我在砌牆！”

隔開！

誰沒有脾氣？

賀嬋道：“那現在不用了，你和嫂子之前，竟然沒有認出彼此啊！”

賀長恭忽然悟了。

他沒認出沈雲清也就算了，畢竟從兩百多斤到八九十斤，那是胎換骨。

可是沈雲清，為什麽沒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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