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恭又見到了一輛翠頂馬車,立刻從城樓上衝了下來。
賀嬋告訴他,家裏的馬車是翠頂的。
大概,就像他的頭頂吧,賀長恭悲憤地想。
於是他攔了七輛馬車了,卻都不是;眼下這一輛,是第八輛。
因為馬車後麵還跟著好幾輛馬車,和賀嬋描述得很像,所以賀長恭這次格外激。
馬車忽然被攔下,文氏道:“京城畢竟是皇城,和別不一樣,檢查要仔細些……”
然而下一刻,馬車前麵的簾子被掀開,線照進來,與此同時,一個大腦袋也探了進來。
文氏定睛一看,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紅著眼圈的賀仲景,也完完全全愣住了。
——他一直抑瞞著自己的心事,才剛剛和祖母說開,然後大哥就出現了?
這還是白天!
果然,他這種齷齪的心思,不容於世人,甚至不容於鬼魂嗎?
“祖母,仲景!”賀長恭大哭。
後麵的韓氏,聽見聲音,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馬車上下來。
一家人見麵,以為已經為白骨的親人“死而複生”,其中激和熱鬧,可想而知。
城門一度被堵塞,也就幸虧賀長恭巡視城門這些天,和看門的士兵混得,這才沒有被訓斥。
哭也不能在城門口哭,一家人到一輛馬車上,訴說著這幾年的事。
“對了,”文氏最為堅強,了眼淚道,“咱們先去柳樹胡同,打聽打聽。狗剩,你媳婦在那裏,你知道嗎?”
賀長恭:“……知道。”
但是他不想說話。
韓氏高興地道:“沒想到你和雲清先遇到了,果然是三生有緣。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
“我娶的,是沈翠花!”賀長恭悶聲道。
他一定要把當年的沈翠花,和現在的沈雲清割裂兩個人。
雖然有夫妻之名,但是沒有夫妻之實,更沒有以後。
賀長恭心裏就是再難,也不會死皮賴臉,還要拿從前的婚事說事。
沈雲清不願意承認,那就算了。
文氏覺出了不對勁。
但是聰明如,並沒有說話。
“翠花就是雲清啊,後來自己改了個名字就是了。”韓氏道,“狗剩啊,你可不許再和雲清鬧脾氣了。雲清現在可好了,這麽多年來,多虧了。”
賀仲景在旁邊,心緒複雜,但是總是高興占了上風。
他就是後悔,其實不該和祖母表明心意的。
現在大哥回來,希落空不說,也覺得沒有麵應對。
“仲景,”賀長恭故意岔開話題,拍拍二弟的肩膀道,“出息了啊!竟然都是秀才老爺了!”喵喵尒説
“大哥,我也出息了。”三弟賀季武笑嘻嘻地道,手了賀長恭壯碩的手臂,“我什麽時候也能像大哥一樣就好了。”
“長大了,比大哥更好。我聽說你還識字呢!”
“嗐,被嫂子著學的。”賀季武道,“我不好好學,嫂子不給我飯吃。”
“要是我在你還不好好學,我還得揍你呢!”
到底是親兄弟,雖然久別重逢,但是很快就沒有任何隔閡。
文氏見狀,心中無比欣。
現在就連長孫都“死而複生”,對現在的日子,真是再滿意不過。
“狗剩,你和雲清住在一嗎?”文氏問道,神有幾分難以描述的複雜。
賀長恭悶聲道:“沒有,我們各住了一院子。祖母,母親,去我那裏住吧。”
文氏心中歎氣。
果然如所料。
就覺得,夫妻倆機緣巧合見麵,已經算是天大的緣分。
但是沈雲清……應該不喜歡賀長恭。
那個孩子,心思太過清明,界限也分得太清楚,絕不會稀裏糊塗地把自己出去。
不管是心還是。
更何況,雖然對孫子回來到無比高興,但是文氏也知道,這個孫子並不是子喜歡的類型。
他們兩個,怕是……難。
韓氏卻傻乎乎地道:“你不是借的房子嗎?咱們當然得去自己房子啊!你也收拾收拾,趕把房子還給人家,省得欠人。”
阿彌陀佛,兒子回來了,這下媳婦也圓滿了。
佛祖啊,以後我願意長期侍奉您,謝謝您的恩德。
賀長恭含混道:“借的也不著急還,就去我那裏。”
沒道理,他都回來了,還讓沈雲清擔負著幫他養家的重擔。
他其實已經想好了。
既然看不上自己,不願意跟著自己,那自己不勉強就是。
家人他自己管,沈雲清願意找誰就找誰去。
賀仲景覺到了不對勁,卻也並沒有說話。
文氏道:“先去雲清那裏,剩下的事,以後再說。”
“娘說得對!”韓氏堅決擁護。
賀長恭心裏憋得慌。
家裏人,都被沈雲清“收買”了,他自己像個多餘的。
就有一種,明明沈雲清不待見他,他還死皮賴臉往前湊的覺。
沈雲清見到了一家人來,激自不用提。
張羅著要做飯,文氏笑道:“你快歇歇,先讓人去酒樓一桌席麵,以後還怕沒有你累的?”
沈雲清便讓海棠取了銀子出去置辦席麵。
韓氏弱弱地道:“娘,其實不用,我能做。你們說話,我去做就行……賺錢不容易,也得省著點花……嬋嬋,來給娘幫忙。”
沈雲清笑道:“娘,沒事,我有錢!”
“你賺錢多辛苦,三更半夜都不睡覺要心……”
沈雲清臉紅。
那是熬夜看話本子,婆婆卻誤會殫竭慮。
賀長恭從腰間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海棠:“去買!”
海棠見沈雲清點頭,才接過銀子出去置辦酒席。
文氏笑著說韓氏:“狗剩回來了,你們娘倆快好好說會兒話。雲清過來,讓祖母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沈雲清挨著邊坐下,笑嘻嘻地道:“我想給您做條抹額,結果您都來了,我那抹額才做了一半呢!您說我笨不笨死了。”
文氏見和從前一樣,在自己麵前撒,心中熨帖,輕輕拍了拍手背,道:“走,帶祖母四走走,看看咱們的新房子。”
得給沈雲清,一枚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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