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西斯站在門外,過門上的玻璃往里看著。
盡管明知道屏風一擋,什麼也看不見。
霍時川相信簡老爺子的針灸技,坐在一旁椅子上,往后倚靠著,長自然疊。
看著尤里西斯神凝重的模樣,濃眉一挑,毫不客氣,“你今年也三十幾歲了吧,怎麼還不結婚?”
尤里西斯看向他,海藍如寶石的眸靜謐而淡漠,“我父母去世很早,他們鑄大錯,政治失誤,是爸爸力挽狂瀾,將我救了下來。”
“從第一次聽到姐姐的名字開始,我就知道,這輩子我的最大目標,就是為爸爸媽媽找回。”
云家家境優渥,尤里西斯也一直上著頂尖的私立學院。
學校實行英教育,日常管理極其嚴格,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
也是在一次提前回家時,他聽到了云父云母的嘆息。
才得知,他從未見過面的那個遠嫁華國的姐姐,竟然無聲無息的失蹤了。
從那時起,尤里西斯努力的目標,除了報答云父云母培養之恩外,就是找到云漾。
他日日攜帶著云漾的照片在上,空閑時也會找云父細問云漾的曾經,那幾張記錄著對方長經歷的碟片已經放映了百上千次。
尤里西斯記得云漾所有的喜好和習慣,了解從小到大的經歷,投注了幾乎所有的心思。
云漾的重要,早已經深深刻他的脊髓和靈魂。
“我沒有興趣結婚,應該也不會結婚。”尤里西斯冷靜地剖白心跡,“醫生說了,姐姐的很糟糕,以后的幾十年,我會竭盡所能地心呵護好。”
霍時川眸銳利冷戾,直直地看著尤里西斯,似是在嚴厲審判尤里西斯所說話的真假。
兩個男人對視幾秒,霍時川先出了手。
“我會牢牢監督著的。”
遇人不淑的悲劇,他絕不會讓云漾再經歷第二次。
手掌一即離。
他們無聲達了協議。
三分長久關注的心慕,三分發自心的責任,剩下刻本能的尊重呵護。
足夠讓云漾順心順意的度過下半生了。
主權,永遠是被尤里西斯托在云漾手上的。
霍時川看著達默契后就又走回病房門口、繼續眼盯著的尤里西斯。
濃眉蹙,陷沉思。
將要送云漾離開、即使知道尤里西斯人品德行能力樣樣出眾,他都不高興了這樣。
等到來日。
他和晚晚有了崽崽。
如果是個像晚晚的乖甜小公主,到了年紀,談、甚至嫁人。
只是簡單想想,霍時川已經提前到了十二分的暴躁和抑郁。
——要不,還給崽崽招贅上門吧。
……
簡老爺子不愧中醫圣手,在云省第一醫院的專家醫生看來無比棘手的神病癥,他也只是神凝重了些。
金針滾火,刺位。
等到簡老爺子利落收針,云漾才慢悠悠醒來,原本無意識籠著憂愁的眉眼舒展開,兩頰也帶了薄薄。
棠歲晚問,“媽媽覺怎麼樣,還好嗎?”
云漾點了兩下頭,眼眸水潤,“沒那麼沉重了,舒服了很多。”
口纏綿的悶痛滯消失了大半,讓覺得整個都輕盈了不。
“心病還需心藥醫,但云小姐這病,我還是能解決一二的。”簡老爺子笑呵呵的,一邊收攏著金針,將之浸泡在消毒水中,一邊說道,“如果不急著走的話,云小姐每周來晚晚家中,找我針灸上一回,再喝我給開的藥。”
他估算了一下,說了個保守的時間,“一年左右吧,您的就能恢復個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就是心調養著的功夫。”
“這樣的話,我還能活幾年呢?”云漾難得的直白追問。
棠歲晚眼神一轉,看了眼蜷著指尖張期待的云漾,才知道,這兩天云漾其實是配合著他們不說不問。
其實心里早就有了猜測。
簡老爺子略微沉,比了個手勢,“我也不敢多說,只要后續安生養著,早睡早起適量運,保持心愉悅,六七十歲不是問題。”
云漾眸瀲滟,似是打破了琉璃杯盞,被淚一映,滿滿都是折出的盈盈暈。
的自己心里有數,本以為是強弩之末,竭力支撐也不過就是幾年景,甚至還有可能要父母含淚送別。
卻沒想到,簡老爺子一番話,確保了至二三十年的未來。
“多謝您。”云漾淚意盈盈,有些泣不聲。
尤里西斯推門而,聽到哭腔有些心,連忙拐屏風后,低聲追問,“姐姐,怎麼了?”
云漾對他招招手,尤里西斯立刻走上前,蹲在了邊。
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云漾略微愣神,慢了一拍才將自己的打算說出,“過兩天我和你回去,見過爸爸媽媽,打算再回來治病,你留在英吉利就行了。”
“我跟著姐姐走。”尤里西斯毫不猶豫。
深藍眼眸深邃無比,與在旁人面前的疏離淡漠相比,此時滿是赤誠。
“姐姐去哪兒,我就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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