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惡之源
夏侯炎有些出神地著眼前的燈臺:臺完全由黃銅製作,大致被塑造一隻雄獅的模樣,呈現出優雅的流線型——獅子大張著,裡盛滿燈油。
一縷金黃的火苗,在黃銅獅子的中躍。
“艾略特大人?領主大人?”旁邊有人輕聲道。
夏侯炎這才回過神來。
他茫然地轉過頭,看到旁邊有個穿仆裝的妙齡,正怯生生地著自己。
“大、大人……”仆裝用手卷著鬢邊的亞麻頭髮,不安地問道,“您還好嗎?我看您盯著這隻油燈,已經好幾分鍾了……”
“我很好。”夏侯炎一邊勉強回答,一邊試圖回憶起這個仆的名字。
想不起來。
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天了,但原主人的記憶還是一團麻。
他現在只能確定,自己名艾略特·伊戈爾,份是帝國的一名貴族兼食邑領主。至於自己的年齡,是……十八歲?還是十九歲來著?
夏侯炎煩躁地了自己的眉心。
“你……你什麼名字來著?”他睜開眼,咬牙問道。
仆先是愣了片刻,隨即出和的微笑,輕聲道:
“艾略特大人,我安潔·倫道爾,是您的仆。您剛從昏迷中恢復不到兩天時間,偶爾的記憶混是完全正常的,請不要著急。”
夏侯炎悶悶地答應了一聲。
小仆自然不可能想到,原本的年輕貴族艾略特·伊戈爾,其實早已在昏迷中一命嗚呼,現在掌控這的,是一個名夏侯炎的地球老鬼。
想到自己的新份,他忍不住又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暗黃的牛皮帳篷布;直接在土地上用皮鋪的臨時床鋪和睡袋;以及一仆裝凌不堪、俏臉沾滿煙塵的可憐小仆……
是的,這裡不是什麼華麗的領主府,而是在野外草草搭起的帳篷。
為帝國貴族、食邑領主的艾略特·伊戈爾,正和自家的五百位領民一起,旅途之中。
夏侯炎並不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只是大概記得,似乎是伊戈爾家族因為某些緣故,被帝國撤銷了世襲領地;而年紀輕輕就接任族長的艾略特·伊戈爾,隻得帶著領民跋山涉水、遷移到帝國分配的新領土上去。
而踏上旅途後不久,艾略特·伊戈爾就因病陷昏迷,直到兩天前,夏侯炎的靈魂在這裡醒來。
夏侯炎努力模仿著艾略特·伊戈爾往常的語氣,試探地問道:
“我們現在扎營的地方,安全嗎?”
安潔聞言一怔。略帶猶豫地答道:
“勞瑞大師用魔法探測過,他說附近十裡肯定沒有僵,但更遠的地方就……”
聽到“僵”這個詞,夏侯炎頓時覺一陣頭痛。他皺眉問道:
“所以,我們還是沒能離開亡靈染區?”
安潔搖了搖頭:
“艾略特大人,勞瑞大師說,白天我們的車隊遭遇僵以後,慌不擇路……現在我們的扎營地……恐怕就在亡靈染區的正中央……”
白天……夏侯炎想起幾個小時前的僵襲擊,心臟跳了一拍。他問:
“所以,今天白天我們一共損失了多人?”
小仆的臉一下就黯淡下來:
“艾略特大人,白天的僵襲擊裡,我們一共損失了一百零二名領民、近七的牲畜,還有……二十六個侍衛。”
“二十六個侍衛?!”夏侯炎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臉瞬間煞白,“我記得咱們不是一共只有三十多個侍衛嗎?”
小仆的眼睛有些:
“是、是的……艾略特大人,我們現在只剩下七個有作戰能力的侍衛了……那些犧牲的侍衛,他、他們都是英勇的戰士,如果沒有他們,我們本不可能過的襲擊、撐到扎營的……”
夏侯炎沉默了。
憑借記憶中僅有的知識,他計算了一下僅憑七個侍衛、護送隊伍穿越僵遍布的亡靈染區的可能——
答案是零。
“所以……”他艱難地總結了一下目前的境況,“我們這五百人的隊伍,現在就被困在染區正中央、被無數僵圍著走不出去了?”
“是……”小仆的聲音細若蚊蚋,而且帶著哭腔,“勞瑞大師說,實在不行明天就丟下領民,單獨把您送出染區……七個侍衛再加上大師自己,應該還是能保護好您的……”
夏侯炎愣了一下,失神問道:
“單獨送我出去?那……你怎麼辦?”
“我、我……”眼淚從安潔的頰邊簌簌而落,“安潔不想拖累您……”
夏侯炎覺有什麼東西哽在了頭。
他努力吸了一口氣,試探地了一聲小仆的名字:
“安……潔?”
小仆安潔用手背眼淚,“嗯”了一聲。
夏侯炎閉上眼睛,咬牙道:
“去告訴勞瑞大師,我不能自己走。丟下領民自己跑路,那我這個領主還有什麼用?”
“可是艾略特大人……”安潔拚命搖頭道,“我們肯定是活不下去的啊……連、連麗隊長也……”
“麗?”夏侯炎覺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不是咱們的侍衛隊長嗎?”
“是……”安潔哀傷地甩了甩頭,“當時快追上您的馬車了,麗隊長為了保護您,就衝了上去……”
夏侯炎抿了抿。
在艾略特的記憶中,麗是伊戈爾家族的侍衛隊長,更是一位大師級劍士——但即便武藝高強,迎頭衝無數僵組的,也是毫無疑問的送命行為。
“勞瑞大師已經盡力了,但隻搶回來麗隊長的……”安潔了眼淚,強撐著微笑聲道,“艾略特大人,這麼恐怖,只要能把您安全送出去,我們就很開心了……”
“總之我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跑路。”夏侯炎煩躁地擺了擺手,“讓我靜一靜,明天的事,我們明天再說。”
安潔言又止,但最終還是行了個禮,轉走出帳篷。
無論是還是夏侯炎自己,都知道這個年輕的領主大人,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自欺欺人罷了。
染區裡、面前,從來都只有生或死的選擇。
夏侯炎一直等安潔的腳步聲消失在帳篷外,才扭過頭,向床邊的那盞獅子型油燈。
黃澄澄的金屬表面,映照出的是一張過於年輕的面孔——蒼白、瘦削,臉在滿頭黑發的映襯下顯得過於沉——直到半個月前,這個名為艾略特·伊戈爾的年輕人還是個養尊優的貴族爺,在帝國法師學院裡努力攻讀著魔法師學位;
而現在,他已經為一位貨真價實的貴族領主,帶著自己的領民深陷染區中。
整整五百人的生死,就握在他的手中。
“艾略特·伊戈爾……”夏侯炎喃喃念叨著自己的新名字,原主人的記憶一點點蘇醒並湧上心頭:年的家庭時、法師學院裡的優遊卒歲、和侍衛隊長麗那張曾經英武人的面龐……
夏侯炎把視線從油燈上移開。他出手,緩慢而略帶遲疑地從床邊的行李中翻出一隻油布包裹——這是艾略特從法師學院退學、趕來繼承家業時,從學城帶回來的。
其他人都以為,這包裹裡是法師學院的教科書,但如果他剛剛複蘇的記憶沒有錯,那這裡面應該有些別的東西……
夏侯炎深吸一口氣,揭開包裹。
首先出現在視野中的是一隻黑黝黝的日記本。他遲疑片刻,把日記本放到一邊,出了更下面幾本破破爛爛的舊書:
《詛咒門》、《惡魔學》、《古儀式圖鑒》……
每本書的封皮上,都蓋著法師學院的紅“書”印鑒。
他從包裹裡出最底下的一本舊書,盯著封皮看了一會兒,才提高聲音道:
“安潔!”
帳篷外很快傳來了仆的聲音:
“艾略特大人,怎麼了?”
夏侯炎強忍著心的抖,大聲問道:
“麗隊長的……現在在哪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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