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裏裝的，是經過軍司眾人研發，更加穩固能后的火藥。

或者說再火藥也不合適，文嬰為它起了個名字，轟天雷。

「一顆不過手掌大小的轟天雷，便能輕易炸毀一座房舍，而一箱的轟天雷，則能破開堅不可摧的城牆。娘娘，這將是我大邑的神，為我大邑破土開疆。」文嬰的臉上，是瘋狂的喜。

對於文嬰這種醉心研究的人來說，研究出的東西會造多人死傷，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將會和這樣東西一起，名留史冊。

沈如澤也看向那個匣子，片刻后，他笑了笑，「娘娘要是問微臣疑難雜癥，微臣還能解答一二，武什麼的，如澤倒是一竅不通了。不過……」

沈如澤抬頭看向姽嫿，輕聲道，「萬事皆隨心而已，娘娘此刻，是想用，還是不想用呢。」

姽嫿沉默了些許，笑了笑，「是哀家著相了。」

喝完葯，施完針后，沈如澤便告退了。

姽嫿來了暗衛，指了指書案上的那個匣子，「護送這個匣子裏面的東西去西陲，親自到顧野手中，然後，再去做一件事。」

姽嫿微微低了嗓音，將要做的事說給了暗衛。

暗衛有些詫異，但是忠誠讓他什麼也沒問，只點頭應是。

一切理好后。

姽嫿散著頭髮，緩緩在偌大的無極宮中行走，走到窗前，將窗推了一個小小的隙，看著那搖掛天上的明月。

有些想念師門了，想念曾經只要手中握劍，便可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日子。

一個個世界下來，沒辦法再把這些世界中的人當作一個個完任務的對象，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會流、會死去。

自己必須更加謹慎，才能擔得起這麼多人的命。

三月後。

西陲。

「將軍，貴霜如今採用死守的辦法，他們的地勢佔優，易守難攻，若真的圍城苦攻，怕是沒有三五個月耗不下來，可我們是遠途作戰，後備軍餉跟不跟得上另說，馬上就是寒冬，實在是不宜久戰。」

說話的，是一個二三十歲的青年男子，他正是兵部尚書的長子，此次的先鋒將軍吳煜。

而他喚將軍那人，看起來二十五六，五銳利，形極為高大，廓深邃，瞧著像是有一些異族統，那雙眸子泛著一些琥珀的澤。

他就是顧野，信王的義子，如今手握西陲大軍的昭武將軍。

「不必圍城。」顧野極為冷冽的聲音在營帳中響起，「用那批送來的轟天雷，炸開他們的城牆，殺了大邑這麼多人，他們以為在裏頭就能得救？」

吳煜興領命，不一會兒，便帶著他的先鋒軍沖了出去。

在響徹整個西陲的漫天巨響中，被所有人以為會一直牢不可摧的貴霜王都的城牆，轟然倒塌。

顧野騎馬，在一片煙塵中，帶兵沖了貴霜的王都。

漫天的，染紅了這座如玉般的白城邦。

都城。

今日的生活，原本和往日一般平靜。

突然，一匹快馬在大街上飛馳而過，行人們倉皇躲避，脾氣火的早已罵出了聲，「這是誰家的紈絝，大街上騎馬。」

只是，他們很快被騎馬之人中的話奪去了注意。

「西陲大捷！西陲大捷！」

眾人的眼中蔓延上了驚喜之。

西陲，大捷了？！

無極宮。

眾大臣面帶喜。

西陲之擾已經困擾大邑許久，只是幾代以來，要麼國庫空虛，要麼重文輕武，導致武將沒有能挑大樑之人，反而讓西陲諸國勢力愈發膨脹。

先帝時好不容易得了信王這員猛將，拓跋全族鎮守西陲，好歹遏制住了西陲等國的擴張之勢。

可惜，先帝一直未曾痛下決心打這一仗，這也間接導致了最後信王滿門的慘死。

一位大臣朝上首看了一眼，誰能想到，就是信王留下的這個兒和培養出的義子，最後完了大邑百年來的願景。

天下一統，這是多皇帝的宏願。

半月後，西陲收到了由都城發來的懿旨。

對此次飛熊軍的功勞自然是各種華辭藻誇讚，旨意的最後，是召顧野等諸位將領，帶著西陲諸國的俘虜，回都城賞。

顧野在戰場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西陲諸國，幾乎各個手上沾染了大邑百姓的鮮，此次大勝之後，各國國君及儲君皇子等人，自然是率先丟了命，而剩下的公主妃嬪及一些皇室中人，則全被充作俘虜，等候都城的發落。

雖然顧野不耐煩地只想講他們梟首了事，不過數千王室中人的命，說斬就斬，確實有些逾矩，所以他還是在副將的勸說下，暫時留了這些人的命，等待都城中那位天下最尊貴的娘娘的發落。

顧野領了懿旨，看向那道綉著鸞紋樣的旨意，低聲道，「通了近五年的書信，也是時候瞧一瞧你的模樣了。」

姽嫿同顧野，一個是從未出過都城的當朝太后，一個是鎮守西陲從未回過都城的昭武將軍。

兩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其實，卻早已是知己好友。

早在姽嫿封后之後，西陲同都城之間，便架構起了一條通信的路徑，姽嫿所屬的暗衛，每年在兩地之間頻繁奔波，為的就是為二人傳遞書信。..

西陲的甲胄升級，姽嫿的一些關於軍隊的改革設想，顧野對於西陲之戰的打法構思，他們在信中談了無數事。

還有，他們那殊途同歸的目標。

「我不想只做一個太后，日後史書工筆，只記載我一句賢達有為，然後將自己好不容易釀的果實，拱手讓給一個毫無關係的人。」

「那正好，我也不想為史書上泯然於眾的將軍之一，大邑重文輕武許久，義父得封信王也未曾換來半點信重，你會是我尋的明主麼？」

所以，有了那場恰如其分的刺殺，「重傷」的昭武將軍，了無極宮那位天後娘娘發兵的最好借口。

為了這一日，他們等了四年多。

索，他們都沒有讓對方失。

「走吧，兄弟們！」顧野揮開營帳的門簾，笑道，「我們這些西陲野慣了的狼崽子，是時候回去拜見我們的狼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