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同一時刻，那只兇狠的手猛地按住沈知意的肩膀，毫不客氣將臉朝前在墻壁上。

“看到我有這麼怕嗎？”

“之前不是膽大包天，現在怎麼膽小這樣？”

他連著說了兩句話。

這副刻進沈知意記憶深的煙嗓，只是聽到，就沒來由地發怵。

這是藏匿在靈魂深的恐懼。

他的力氣過大，沈知意不是他的對手。死死地蜷起手，指甲扎掌心，試圖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

盡可能穩住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廟會周圍都是監控，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臉頰刮過一陣凌厲的風。

背后的男人揚起手作勢要扇。

手機鈴聲中斷了他的作，他揚在半空的手停了，去接了電話。

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麼，男人掛斷電話后松了手。

他弓下子伏到沈知意耳邊，低聲道：“這幾年我一直在想你，等我辦完手頭上的事，我再來找你商量一下你的死法。”

隨著男人腳步聲走遠，巷子再次安靜下來。

沈知意緩緩轉過，后背上冰涼的墻壁，閉了閉眼睛，因恐慌而加速的心跳還沒有平復。

睜開眼。

黑瓦片映的眼睛里。

這個角度看不到藍天，也看不見白云，只能看見黑黝的屋檐角。

這樣的黑讓沈知意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

高三那年班上轉來一個學生，他的桌椅在教室最后面。他不學無，跟一群社會仔混在一起。

沈知意每次放學都能看見他跟一群人將學生堵在墻角，搶別人錢。

一個學期十六周，他能上十七次校批評。

他就特立獨行，打破規則。因為有次在通報欄上寫錯了他的名字，他放學就把攔下來：“班長，我戰梟，木字底。”

沈知意不屑記住他的名字，他偏偏就是要記住。

最后真的記住了。

那是2017年1月下旬，京城大學組織冬令營，去參加的都是每個學校的保送生，沈知意就在其中。

記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下了大雪，是九點半，和兩個室友上樓。

途經一間宿舍，虛掩的門傳來孩刺耳的尖呼救聲。五六個男人相繼從屋子里出來，其中包括戰梟。

十點，樓下有救護車停下。

生被送去了醫院。

沈知意永遠忘不了看到的畫面，那樣憔悴破碎的人，比去了一趟地獄還要讓人膽戰心驚！

同行的室友告訴：“別多管閑事，小心惹火上。”

其余人也說：“他們都是有背景有資本的人，咱們惹不起的。”

三天后，警方那邊來人，從學校帶走了戰梟，說是有個生報案自己遭侵犯，作案兇手之一是戰梟，需要他配合調查。

案子缺乏證據。

律師說所有的證詞都是生一面之詞，沒有證沒有人證，本不能定案。

生的父母在接下來的一周，挨個找參加夏令營的學生，哭著向他們下跪，希知的人能夠做人證指控兇手。

幫幫他們那個終癱瘓的兒。

知道那件事的人不，在走廊上目睹行兇者的人也不。

但是，大家都不想引火上。

就在案子要被宣判無效的時候，沈知意去了局廳，一筆一劃在紙上寫下親眼看見的罪犯的名字：“戰梟。”

沈知意簽字認證后，京城法院開始走程序，在三個月后判戰梟等六余人十五年有期徒刑。

當年這樁案子，沒有一家報道。

判決文書下發之后，‘戰梟’這個人以及他生活的痕跡全部被人為地抹掉，仿佛從來沒在京城出現過。

參加夏令營的三十五位學生，除一早就被薄老太太相中的沈知意外，舉家全部移居了國外。

在得知這些消息時，沈知意心是忐忑的。

不是傻子。

如此大規模地抹掉痕跡，背后勢力的強大難以想象。擔心沈父沈母會遭人報復，也擔心自己日常出行的安危。

好在父母支持。

為準備了兩個保鏢。

沈父說：“欺負孩子的男人沒有本事，該進監獄。”

沈母說：“意意你沒做錯不用自責，今日如果我們冷漠，未來我們遇到了困難，也不會有人幫我們。”

后來上大學了。

平靜安穩地過了四年。

偶爾也會去看一下局廳的罪犯記錄，上面有關‘戰梟’的數據每日都更新，說明他在蹲局子。

漸漸地，沈知意就不擔心了。

可是沒想到。

戰梟只坐了五年牢就被放了出來，他提前被釋放了！

“……”

“三嬸！”

“三嬸我終于找到你了嗚嗚嗚……”

薄楚楚一面哭一面朝沈知意這邊跑，“陸琛不見了，我找不到他了。怎麼辦啊三嬸，他會不會被人販子拐走了……”

沈知意還沒來得及從戰梟的事中出思緒，便聽到薄楚楚這番話。

轉過頭，聲線冰冷：“陸琛走丟了？”

薄楚楚哭了淚人。

點著頭，不知如何是好。

“我和阿琛去看花鼓戲，我讓他在椅子上等我，我去買糖人。等我回去的時候他就不見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三嬸他不會出事吧嗚嗚嗚……”

“……”

一時間，沈知意所有的力都放去了尋找陸琛的事上。

薄聯系了京城警大隊，全城找人。

幾十家報道，重金懸賞。

可就是沒有半點消息。

廟街的監控到都是死角，除了口見到陸琛的影外，其余都沒看見他。

沈知意一開始開著車無厘頭到找。

被薄強行帶回景園后，便只能焦急地等待結果。

就是害怕傳來‘某某江’、‘某某湖’、“某某水庫”浮現尸的消息。

一直等到第三天上午。

警車駛景園林蔭道，渾臟兮兮的陸琛被送進院子。

沈知意聽到消息，馬不停蹄跑了出來。

隔空對視。

著男人那雙依然澄澈的眸子，沈知意擰了下眉，說不上來的覺。

好像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