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嘈雜的青石街小巷，仿佛完全寂靜下來。

沈知意聽不見周圍紛擾雜的響聲。

低頭看向靠在自己懷中的男人，他摟摟得，眼角的那條淚痕還未干。

他對外一向是居高位者的姿態，沈知意也習慣了他霸道強勢的模樣，他的形象在心里高大慣了，此刻見他如此脆弱，心里很不好。

抬起手，輕輕地了他冰冷的臉。

舍不得再對他說一句重話，連作都小心翼翼，生怕他再到什麼委屈。

沈知意彎下腰，耐心解釋著：“我之前跟你說過，初八和青佑回京城，我去他們家看小寶寶。”

“你最近睡眠質量不好，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沒有醒你。我去了家，晚上就會回來，不會丟下你的。”

將他扶了起來。

他在外游離了一兩天，上滿是灰塵，服都縐縐的。

也不知道在這臺階上坐了多久，久經寒風，渾都冷得不樣子。

沈知意拍了拍他的角，牽住他的手，而后才撥了江特助的電話：“江凱，我在南門口找到了薄，馬上帶他去醫院。”

代完事，沈知意掛了電話。

把手機揣進兜里，側目就看見薄正低頭看著。他盯盯得，害怕忽然消失不見。

如果能早一點發覺他眼神中的異常，他也不會跑出來挨凍。

沈知意踮腳，手了他額前被風吹的碎發，“出門前棉也不穿，最近一直降溫下雪，你就不知道冷嗎？”

他沉默不語。

只一味地注視著。

沈知意嘆了口氣，牽他的手，牽著人往前走的時候，有意走在他前，替他遮擋一部分冷風。

-

晚上八點半。

京城醫院vip病房。

沈知意帶著薄去浴室洗漱，關上磨砂玻璃門的前一刻，耐心溫地與他多次解釋：“我就在門口等，我不走。”

里頭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兩分鐘后水聲停了。

門就傳來薄試探詢問的嗓音：“知意？”

“我在呢。”應著。

周而復始，每間隔幾分鐘，水聲停一次，他就要問一次，確保還在外面，在等著他，沒有離開。

半小時后。

穿著藍白病服的薄坐在床邊，屋子里開著暖氣，沈知意還是不放心地給他披了一件外套。

怕他冒。

擔心他會寒發燒。

沈知意站在他跟前，雙之間，拿著干巾給他拭頭發。

仔細地他的耳朵，又他的脖頸。

無意間低眸，就跟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睛對在一塊兒。他始終定定地抬著眸子注視，不肯挪半分視線。

就著他抬頭注視的姿勢，沈知意捧著他的臉吻了吻他。

“叩叩！”

江特助敲了兩下房門。

他開了一條門，輕聲提醒道：“太太，醫生們都到了。”

沈知意直起，“恩，我等會兒出來。”

江特助合上門走后，沈知意放下手里的巾。打開晶電視，調出一部古裝劇‘歡天喜地七仙’，隨便播放了一集。

在薄的注視下，走到他跟前。

彎腰對上他黑曜石般的眼眸，沈知意：“這集電視放完之前我會回來，你乖乖地認真看，數數看出現了幾個仙。”

薄：“……”

把薄順服帖，沈知意從臥室出來。

客廳里聚集了好幾位名醫，他們已經分析過薄的況，現在只等著匯報。

唐醫生：“我最開始接薄總的時候，就發現他把夢境和現實弄混了。薄太太您還未回京城前，薄總一直覺得您在邊。”

“可是意寶兒已經回來了……”

唐醫生打斷蘇的話，“所以說，薄總還在夢境里。我們有時候都會覺得現實生活中的事似曾相識，夢里好像見過。”

“薄總現階段的況，他已經分不清夢和現實了。他只知道薄太太會忽然消失，他要去找人。如果不把他拉出來，他會循環往復地找。”

就像一個閉環的圓圈。

始終不停地繞著中心點打轉，永不停歇。

沈知意微微哽了哽，“怎麼樣才能把他拉出來？”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讓薄總意識到您是活著的，您沒有喪生在挪威的炸沉船事件中。只要他認識到這一點，他就能區分現實和夢了。”

薄這種況在心理醫學上有過先例。

準確來說就是：神應激障礙。

去年十月他在挪威3號港執著地守了一個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知意去世了’，可是他不愿意接這個事實。

返回京城后。

他認真工作，生活與常人無異，實則就是在抑緒。

當京城第一場初雪降臨，神制到某個極點，再也無法自控的時候，他就陷了應激障礙里，出現了幻覺。

他搬回景園，時常自言自語，讓自己覺得知意就在家里，像往昔一樣在景園等著他回家。

自我麻痹地過程中，他心安理得地沉浸夢里。

他覺得——

知意不見了，那是貪玩出門了。只要他努力去找，就一定能把重新找回來。

一周前，沈知意平安回京城。

在眾人眼里，是險境逃生的幸運兒。可是在薄眼中，只是消失了幾天，然后又被他找回來了。

唐醫生又說：“治療心理的創傷，我們只能輔助，最關鍵的還是得看薄太太。”

-

沈知意在客廳與幾位醫生商榷辦法。

二十分鐘后折回臥室。

‘咔噠——’

打開房門。

男人的目就落向門口，見沈知意進來，他眼眸中的悅特別明顯。

他還坐在先前的位置，認真地聽沈知意的話，乖乖看電視。

“我讓薄嫂做了點飯菜，等會兒應該就送過來了。”沈知意走上前，在他旁坐下，“薄，你覺得我死了嗎？”

忽然湊到他耳旁，問了這麼一句。

薄定了三五秒鐘，沉默。

他不說話，沈知意也依然耐心。手拉上他的大手，以開玩笑的口吻，道：“我是不是去年九月死在挪威海港了？”

“沒有！”

話音還沒落，薄就立馬否決了。

語氣堅定，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