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壽睜開眼,手奉三炷香。
門外雨夜淅淅瀝瀝,屋裏冷燭火昏黑,一首分離的橫在冷塌上。
這是哪……
紛的記憶湧腦海,林壽很快從記憶中明白,自己穿越了。
當下是大景朝,乾皇五十九年。
朝廷腐敗,荒瘟疫,天災人禍,民不聊生,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
這裏與他曾經生活的和平地球不同。
混,,人死鬼活,妖魔橫行。
他現在大景京城菜市口刑場臨街一間鋪子裏,做一個給死人殮容的人。
什麽是人?
老話講,人死後落葉歸,土為安,講究個死得全,如果缺胳膊的埋了,犯大忌諱,會招來不祥兇災。
為了安葬亡魂,所以才有了這麽個行當,也有地界殮夫,鬼匠,二皮匠。
和劊子手,紮紙人,仵作,杠房這些行當一樣,都是撈門的生意。
天天和死人打道,敢做的人不多,能做的人不多。
做這行最好天殘地缺,上有點殘疾,至也得鰥寡孤獨,克死過幾個親戚,五弊三缺總得沾幾樣,不然命不夠煞,撈門錢容易出事。
林壽前在流民堆裏長大,小時候差點讓急眼的民扔進鍋裏做火鍋,世不知父母,加上後來還智力殘疾了,自命煞,所以才能做這個活計。
世勉強算有個門道謀生,混口飯吃,總好過死。
“這世道太。”
林壽整理完記憶,覺很不適,前世太平盛世到現在風雨飄搖的落差太大。
尤其,這世界不單單是,似乎還有各種吊詭的牛鬼蛇神,妖魔霍……
京城菜市口附近二十四間鋪,每年都有老麵孔突然消失,換上陌生的新人。
林壽目前為止還沒見過一個安穩退休的人,失蹤,暴斃,染病,不祥,瘋魔,結局都很間。
趕巧正琢磨著呢,門外夜中響起鳥喙啄門聲,淒厲的訃告夾雜在細雨裏:
“二十號鋪人空缺!二十號鋪人空缺!……”
林壽心裏咯噔一下,又沒了一個。
如果有可能,他很想換個生意做,畢竟現在的他不是原來那個智力殘疾的林壽,鬧市區有個鋪麵做什麽買賣不行?哪怕賣燒餅呢?總好過拿命冒險撈門。
但是,京城菜市口這二十四間鋪,可不是他們人自己開的,一個個五弊三缺的殘疾人,哪有錢權在鬧市區開鋪麵?
這二十四間鋪,是禮部和太醫院專門設立的理部門。
他們這些人,不過是雇來管吃住的打工仔罷了。
林壽今天說不幹,明天就得淪落街頭睡天被地席,沒有路引在京城裏都待不了,要被扔去城外的難民營。
所以,在找到其他辦法謀生之前,人的工作還得繼續。
……
林壽看了眼自己方才供上的三炷香,都已經平穩燒盡,這才低頭看。
是一年男,首分離,脖子上碗口大的切口,幹淨利落。
上午菜市口刑場斬首殺頭,秋後問斬的死囚砍了一批又一批,跟噶韭菜一樣。
砍完了頭,家裏親屬含淚認領走,分別送到菜市口周圍的鋪。
林壽要幹的,就是把它好。
穿針引線,人皮合,接合打上,梳理發眉宇,給穿上壽。
一夜殮容,原本被斬首兩截的修複如初,躺在冷塌上。
林壽放下手中針線,長出一口氣,才心說這番很順利,沒出現什麽幺蛾子。
不想突然,神一陣恍惚。
眼前緩緩彌漫起霧,霧氣中層巒疊嶂的墓葬群墳沉浮,陵寢碑塚如群峰綿延,財紙寶如九川不息。
山冥川供奉起一卷斑駁的碑文圖冊,封麵上篆刻著三個詭異的字籙:
賣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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