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便把娥作兒郎

白雲悠悠，綠草如茵，風吹過，掀起陣陣碧漣漪。

天空好似被細細濯洗過，藍的清爽。

空氣中彌漫著草原特有的雨後清香，沁人心脾。

天的盡頭是藍綠融的線，綿清淺。

在無際的碧中蠕著一簇簇棉花團兒似的白——三五名獷的草原勇士騎著駿馬，揮手中的長鞭、吆喝著嘹亮的號子驅趕羊群。

突然，從草原的深衝出一片氣勢洶洶的隊伍，沉悶的馬蹄聲遠遠傳來。

一位穿著皮的散發勇士一騎當先：頭戴寬邊抹額，絡腮胡、雙足瞪著馬鞍、前傾立於馬上單手扯著韁繩頻繁揮馬鞭。眼中著歡喜和焦急。

“駕！”領頭男子座下馬兒昂首嘶鳴，與後黑的人群再次拉大了距離。

駿馬長長的鬃和男子披散的黑發一齊隨風飄舞，一人一馬著狂野不羈。

迎麵奔來一騎於數丈外翻下馬，單膝跪地。

男子勒住韁繩，隨後而來的勇士們紛紛停在他後，無一人僭越半步。

“何事？”男子聲若洪鍾，中氣十足。

“報大汗，可敦要生了！”

黑馬猶如離弦之箭，“唰”的一聲掠過跪地之人，向前奔去。

距離巫醫推斷的日子明明還有三日，他帶著人馬用最快的速度平了叛小部，日夜兼程的往回趕卻還是晚了。

男子一路暢通無阻奔至大帳外才跳下馬背，聚集在帳外的草原人紛紛單膝跪地右手拳抵在心口：“參見大汗。”

唯有六人隻是欠行禮，了一聲：“大汗。”

帳篷裏傳出痛苦的嘶喊聲，男子的眼中流出與外表極為不襯的細膩疼惜，來到大帳前卻被巫醫攔住了去路：“大汗，夫人正在生產您不能進去。”

男子虎目一凜，轉瞬間目化為利劍。

巫醫打了個哆嗦退到一旁，男子冷哼一聲，邁大帳。

一聲嘹亮的啼哭傳來，男子一個箭步衝到床邊：“妹子，你怎麽樣？”

子見到來人努力的扯了扯角，烏黑的雲鬢被汗水打在臉。臉亦是極其蒼白的，隻是那清澈的眸子閃爍著虛弱也掩蓋不住的靈氣，子低低的喚了一聲：“大汗。”僅二字便出一不屬於草原的輕。

男子材高大幹脆單膝跪在床邊捧起子的臉，笨拙的為拭臉上的汗水。糙手指與細膩的皮形鮮明的對比：“我回來晚了。”

“大汗，是兒子還是兒？”

男子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回道：“是兒子，我們的第一個兒子。”

子綻放出如釋重負的笑意，虛弱的閉上了眼睛。男子先是一驚探過鼻息才放下心來，為拉了拉皮毯子。

穩婆瑟瑟發抖的給嬰兒洗澡，心道：明明是孩，為何要說男孩？

打理完畢，穩婆將孩子包好遞給男子對上了後者冷峻的目，嚇的垂首聲退到一旁。

男子單手托著繈褓拉開看了一眼，便用皮牢牢的裹住嬰兒的下半隻袒出細平坦的口，嬰兒被父親上的皮刺痛不住的啼哭。

“巫醫！”

巫醫拿著一一尺長的金針，跪在男子麵前：“小人在。”

“刺狼王。”

“是。”

嬰兒的哭聲一聲高過一聲，口很快布滿珠。男子的眼中劃過一疼惜，烙在嬰兒上的刺青雖然是草原人的必經之禮，可他到底初為人父難免心疼，卻隻是笨拙的哄道：“草原勇士流不流淚，不許哭。”

小小嬰兒又如何懂得父親的語？哭聲愈發洪亮了。

好在小半個時辰後狼王刺青總算了，巫醫抓了一把草木灰灑在嬰兒口，鮮很快止住。

男子掃了穩婆一眼：“你就在帳裏伺候可敦，過陣子本汗自會派人送你回南邊。”

婆子如蒙大赦，跪匍在地：“謝大王！”

男子抱著嬰兒出了王帳，不著痕跡的環顧一周將所有人的表盡收眼底。他將嬰兒高高舉過頭頂，一雙大手的箍著嬰兒腰間的皮：“這是芙蓉與本汗的第一個兒子！本汗宣布正式冊封芙蓉為撐犁部可敦，廢除與圖部的聯姻！”

外圍的戴刀勇士盡數跪在地上，口中高呼：“恭喜大汗！”

最前麵的六位男子中有兩位笑著點了點頭，餘下四位的麵各異言又止。一位須發花白的男子走了出來：“大汗，雖然生下王子但到底是外族人又是南人，圖部的公主擁有最高貴的草原統，不如……”

男子打斷道：“布叔叔這是在懷疑本汗的統？”

“不不不，隻是我撐犁部與圖部奉天神旨意姻盟，冒然廢除怕是要引起圖部的不滿啊。”

男子冷笑一聲：“叔叔莫不是老了？圖部若是敢不滿，本汗自會親率勇士平他們！”

“可是，我們不能違背誓言……”

“叔叔言之有理，當初正因為妹子是南人本汗依幾位叔叔的意!

蘇赫魯被渭國邊陲村落的一戶農家收留，在那裏生活了五年。

農家夫妻膝下隻有一，名喚：芙蓉。

他們世代居住的鎮子芙蓉鎮，這兩個字兒家用來正好。

蘇赫魯這位流亡王子對農戶一家心存激，平日裏幹起農活兒從不含糊。再加上他耿直淳樸的草原人格，深得夫婦二人喜。彼時的南北兩邊天塹所阻從無戰事，夫婦二人便將自家兒許配給了蘇赫魯。

不料婚前夕村裏突然闖一隊外族人，蘇赫魯第二天就和他們離開了。

臨走前留給芙蓉一條狼牙項鏈，並對說：“妹子，等大哥回來娶你。”

原來，這五年老汗王重整舊部奪回了幾塊邊緣的草場，隻是還沒來得及帶領撐犁部重振雄風，便江河日下。

上次政變中老汗王年的兒子盡數戰死，隻有子蘇赫魯流落在外。

乞蘇赫魯回到草原從父親手中接過王位，安葬先汗。又用了五年的時間帶領撐犁部重新躋三大部落之列。

圖部忌憚這位年輕的‘猛虎’，主割讓三塊草場，提出兩家結親修好。

六位托孤重臣商議後答應了圖部的議和，可蘇赫魯卻無時無刻不思念南邊未過門的妻子，不顧反對親自帶了幾名心腹找到了芙蓉。

那時的芙蓉已了不折不扣的‘老姑娘’，那對善良的農家夫婦也因承不住村裏的流言蜚語因病離世。

蘇赫魯在墳前立下重誓今生今世定不負芙蓉，於是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奇怪的是即便南北兩岸接甚，草原人卻對‘南人’有著深骨髓的偏見。六位托孤重臣威極高又手握重兵，為了長遠計蘇赫魯隻能委屈兒。

而且他心中想著：自己和妻子還年輕很快就會有兒子的。屆時木已舟再恢複兒的份也未為不可，草原部落不似南人那樣迂腐，兒的待遇毫不會比兒子差。

就這樣，乞阿古拉一出生就在父親的作下為撐犁部當代第一位王子，並且被賜下了狼王圖騰……

第02章

年結義安達

蘇赫魯在夜幕降臨前親自巡視完牲口棚，囑咐巡夜的士兵仔細些便匆匆趕回大帳。

牲口是整個部落過冬的保障，每到這個季節蘇赫魯都日日巡視從不含糊。特別是這幾年撐犁部和圖部明裏暗裏爭奪不斷，雖然兩大部落尚未明著撕破臉，可秋以來依附圖的小部落頻繁挑釁依附撐犁的部落，若是沒有倚仗他們怎敢？

蘇赫魯先是不屑的冷哼一聲，三年前他單方麵撕毀了與圖部的聯姻，聽說那位公主已經轉而嫁給了唯可部的王子。繼而又想到了在帳中等待自己的妻兒，蘇赫魯的臉上湧出一抹溫和的笑意再次加快了腳步。

大帳裏燈還亮著，蘇赫魯先是下沾了寒氣的大麾掛到門邊的架子上才走了進去，看到芙蓉正在油燈下製服說道：“你懷著孕，這些活給族裏其他的人做就是了。”

芙蓉抬頭嗔了一眼，補的作不停輕聲道：“你小聲些，阿古拉剛睡下。”

蘇赫魯看向睡的小娃娃，笑道：“妹子放寬心，這孩子睡的實，打雷都吵不醒的。”

聞言，芙蓉的眼中出慈母的神，放下手中製了一半的皮小襖輕隆起的小腹：“希這胎是個兒子。”

蘇赫魯沒聽出妻子言語中的擔憂，大咧咧的坐下，興致的說道：“妹子，今日在靶場阿古拉竟然開了小弓五步開外中靶心，我讓人牽了一匹小馬駒給，這孩子竟然嫌棄非要騎我的黑風。”蘇赫魯麵自豪繼續說道：“就連我也是四歲才能開小弓呢！族裏的孩子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