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蕤和曹昂的生母劉氏在兩年前已經死了,原因是不好,可是曹蕤一直覺得最本的原因是因爲失寵。劉氏生了他們兄妹之後,就不復以前的豔和窈窕姿,後來曹便納了卞氏爲妾,在外征戰時,卞氏幾乎是形影不離。不過說起來也怪,卞氏跟著曹邊這麼久,一直沒能生出一兒半,直到去年冬天,才生下了第一個孩子,百日之後,取名曹丕。
丕者,大也,尊崇也。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曹對這個孩子的喜,當然了,這也許和曹這麼多年纔有第二個兒子有關。曹今年三十四歲,按現在這個年代來說,就是人到中年了。可除了曹昂、曹蕤兩兄妹之外,他居然有十多年的時間連一個孩子都沒生,對於他這樣的份地位來說,這顯然是不夠的,如今卞氏在七八年之後終於開始生了,當然高興萬分。
有了一個弟弟,曹昂也很高興,可是在曹蕤看來,這卻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母親劉氏死了,父親曹又經常不在家,曹蕤最親近的人便是兄長曹昂,在看來,只有曹昂纔有資格繼承曹家的產業,其他人都是妄想。可問題是他們的母親劉氏不是正妻,雖然曹的正妻丁氏對他們兄妹一直很好,當自己的兒看待,但一旦卞氏生了兒子,得了寵,誰能保證曹不會廢了丁氏,把卞氏扶正?
曹蕤生活在這種環境裡,對這種事最敏不過,之所以現在極力討好太后,私心裡就是想借著太后的威信讓父親曹不敢輕舉妄,如果了皇后,那卞氏別說生一個兒子,就是生十個,也不能搖曹昂的地位。
只可惜,宋太后的心目中。皇后的位置只能是劉和的,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走到那一步。這對曹蕤來說是個莫大的打擊,可是更大的打擊還不在於此。在曹放棄支持天子之後,小天子明顯對的態度有了變化,也許是認識到他不是劉修的對手,皇后之位不可能他落,也許是憤怒於曹的背叛,小天子對冷落了許多。
這一點,連宋太后都覺到了。正因爲如此,宋太后經常把帶在邊,時不時的安兩句,許以富貴。
可是這些更讓曹蕤覺得難,但是把這一切全藏在心裡,連兄長曹昂都不知道。
深夜,宋太后已經休息了,曹蕤才告辭出來。也非常疲憊,但沒有直接回自己的住,而是提了一罐濃湯。來到了天子的帳附近,對看守帳的郎說,是奉太后之命來看陛下的。是太后邊的人,又經常和小天子一起進出帳,郎們倒也沒想到會有什麼意圖,便讓進去了。
走進大帳,大帳裡有些狼藉,小天子歪著子坐在案幾旁,周瑜、曹昂站在一旁,雖然努力站得筆直。可是不時張開的還是出了疲憊,楊修坐在一旁直點頭,幾次險些撞到案幾角上。聽到曹蕤掀開帳門的聲音,小天子有些發紅的眼睛瞟了過來,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是太后讓你送來的?”
“是。”曹蕤走到案上,放下幾隻碗。剛打開湯罐的蓋子,一濃郁的香味便飄散開來,小天子嗅了一口,角出了一笑意,周瑜和曹昂卻神一振,食指大。楊修也激零了一下,還沒睜開眼睛,先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讚道:“好香!”
“一起喝點提提神吧。”曹蕤捧起腕,撅起吹了吹,這才雙手遞給小天子:“一直在火上熱著,陛下小心燙。”
“朕知道。”小天子接過碗,捧在手心裡,將臉埋在碗上,著熱氣在臉上流轉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曹蕤又給曹昂等人一人盛了一碗,在他們喝湯的時候,也沒閒著,手腳麻利的收拾起了零的大帳。這些事本該由宮人們來做,可是現在小天子議事還沒有完,宮人們不敢進來,曹蕤便代勞了。
收拾完之後,大帳裡頓時顯然清爽了許多,再加上喝了熱湯,小天子等人的神也振了些,說話的聲音響了不。
“時辰不早了,我們再議一議,便早些歇了吧。”
曹蕤詫異的問道:“還要議?這都議了一天了,還沒議好?”
小天子瞟了一眼,沒有吭聲。曹昂連忙上前給使了個眼,斥責道:“軍國大事,你懂什麼,還不退下。”
曹蕤微微一笑,向小天子施禮陪罪:“臣妾妄言,請陛下恕罪。臣妾原本以爲驃騎將軍一到,就可以天下太平的,現在想來,是臣妾想得太簡單了。”
“住!”曹昂急了,一邊連連給曹蕤使眼,一邊將曹蕤往外推。小天子眼神一,擡起手:“等等,朕脖子有些酸,你能不能給朕一下?”
曹蕤應聲答道:“唯,陛下!”說著,也不理會曹昂的眼,轉到小天子的背後跪坐下,出纖纖玉手,給小天子起肩來。小天子擺擺手:“你們都先下去休息吧,好好想想荀先生的三策中哪一個更合適,明早再議。”
曹昂等人識趣的退了下去,曹昂出帳之前,狠狠的瞪了曹蕤一眼,曹蕤卻低著頭,裝沒看到。等他們出了帳,小天子也不吭聲,閉著眼睛似乎在,曹蕤也不說話,只是輕快的做著事,大帳裡只有的小拳頭敲在天子背上發出的通通聲。
“你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小天子也沒睜開眼睛,突然說道。
“臣妾……說錯話了。”曹蕤低聲說道:“臣妾願意接罰。”
“罰的事以後再說,你先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這個……”曹蕤遲疑了片刻:“臣妾有些想不明白,驃騎將軍手中有四萬銳,僅是騎就有兩萬,他爲什麼按兵不?”
“這是預先計劃好的。”小天子挪了一下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驃騎將軍和你父親的任務是擋住袁隗的後路,由朕率領發起攻擊,擊殺袁隗。”
“那他們是守?陛下是攻?”
“可以這以說吧。”
“既然是守。那他們的騎兵又有什麼用?袁隗現在在守城,難道還用騎兵去攻城不?”
“騎兵?”小天子沉了片刻,微微的瞇起了眼睛。
“是啊,如果他們都把騎兵集中到陛下這兒來。我想總共應該有兩到三萬騎吧,有了這些騎,又何必擔心袁紹?”
“你怎麼知道朕在擔心袁紹?”小天子突然睜開了眼睛,厲聲道:“你在刺探軍?”
“不。”曹蕤停下了手,雙手扶在小天子繃的雙肩上,從容的說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妾經常陪著太后來看陛下。偶爾聽到了一些軍,並非有意刺探。”
小天子哦了一聲,慢慢的又放鬆下來,重新閉上了眼睛,“母后怎麼說?”
“太后說,陛下這幾個月進步神速,非常滿意。相信,陛下一定會爲一個武皇帝那樣的明君的。”
“是嗎?”小天子撇了撇:“那你說說。朕能爲孝武皇帝那樣的皇帝嗎?”
“這個……”曹蕤沉了片刻,用力的點了點頭:“臣妾覺得是能的。”
小天子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沙啞。和他的年齡非常不相趁。武帝秀和武帝之間的區別,就在於一個以文,一個以法,武帝奪臣子的權並不比武帝弱,但是他的強項是沒有大規模的屠戮功臣,不像武帝那麼殘酷,所以最後他開創了一個盛世,而武帝卻給子孫留下了一個瀕臨崩潰的帝國。這也是太后一直教育小天子要向武帝學習,而不是向武帝學習的原因所在,至於那位高皇帝。就更不能學了,他不僅殺戮功臣,而且還想廢長立,如果不是留下了周這些大臣,最後險些被呂氏篡了江山。
說一千,道一萬。他們的意思就是你不要忌憚功臣,特別是劉修。
而小天子最聽不得的就是這些,自從捱了劉修連抗三詔的當頭一棒之後,小天子明白自己現在還不是劉修的對手,表面上偃旗息鼓,心裡對劉修的忌憚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強烈了。他聽到任何有關劉修的事都有些本能的反。
曹蕤的話,不經意之間又撥了他心裡的那刺。他沉默了片刻,又想起之所以這次被劉修整得灰頭土臉,全無還手之力,就是因爲曹蕤的父親曹出賣了他,不僅不幫他對付劉修,反而幫助劉修來要挾他,他不哼了一聲。
“你父親手下也有一萬騎,他能給我嗎?”
“當然能。”曹蕤不假思索的說道。
“你太自信了吧?”
“臣妾的父親對陛下忠心耿耿,這毋須懷疑。”
“忠心耿耿?哼哼,是啊,是啊。”
“陛下,臣妾知道陛下有些誤解,不過臣妾相信,以陛下的聰明,很快就能想明白的。”
小天子哼了兩聲,不置可否。
“陛下,你想想看,如果當時臣妾的父親支持陛下與車騎將軍撕破臉,陛下又有幾分勝算?”
“至有……五吧。”
“不,以臣妾看來,連一都沒有。”
“一都沒有?”
“陛下,驃騎將軍桀驁不馴,若得了,他說不定會爲第二個袁家。一個袁家已經讓天下大,如果再出現一個袁家,那陛下又怎麼應付得過來?要對付,也應該一個一個的來,一波未平,再起一波,不是智者所爲啊。”
小天子握了拳頭,又慢慢放開,然後又慢慢的握,反覆幾次後,他突然笑了一聲:“你父親當真是這麼想?”
“是的,這是臣妾的父親親口所說。”曹蕤輕笑了一聲,重新開始給小天子弄。
這個世上真的有龍,又名為天子,掌天下權勢,龍皆有逆鱗……哎嗨!都是我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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