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蕭玉的橫生枝節，這次談判其實已經耽誤了快半個月了。

所以，現在總算是得以解決了問題，大安朝和西涼雙方，都想盡快的開始談判。

兩國互市的談判被安排在了南安府的府衙之中。

南安府地邊陲，算得上是地廣人稀，這府衙修建得也許算不得有多致，甚至還頗為獷，但占地卻是極廣，被選來作為談判之所的這間屋子就極為開闊。

屋子中間橫著擺著好些桌子，兩國一人一邊相對而坐。

作為蕭玉指明“只與談”的人，姜嬈與穆珩一起，坐在了最中間的位置，正對面坐著的，正是蕭玉。

兩人輕輕向對方點頭示意。

哪怕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但以們如今的份，并不適合敘舊，甚至就連們其實是認識的，也不適合在現在這樣的場合上說出來。

穆珩簡單的替姜嬈介紹了一下雙方員的份，隨著所有人落座，大安朝與西涼互市的談判在耽擱了近半個月之后，也總算是得以正式開始了。

兩國互市，為的是換彼此最缺的東西，從而達到互通有無的目的。

就比如，如今的西涼最缺的是糧食，急需從大安朝換到足夠的糧食運回西涼境，從而緩解西涼如今的缺糧危機。

除了最要的糧食之外，大安朝的茶葉、綢、玉石等在西涼亦是極追捧，便是西涼權貴也以飲大安朝的茶，穿大安朝的綢為榮。

至于大安朝，對于一些特產于西涼的名貴藥材、皮等，則有著極大的需求。

兩國都有這樣的需求，這便是互市的必要了。

西涼如今最缺的是糧食，首先談的自然也就是糧食了。

“想來諸位都再清楚不過，西涼去年接連發生天災，如今糧食極為缺……”蕭玉道。

倒也沒藏著掖著。

把自己的底線給對手，這在談判之中是大忌，若是可以瞞，蕭玉自然不會這樣說出來，但西涼的況大安朝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姜嬈輕輕頷首。

蕭玉繼續道：“西涼希往后每年能從大安朝換到三千萬石糧食……”

話還未說完，就被姜嬈打斷了。

“不可能！”姜嬈斷然道，“西涼人口不過七八百萬，就算每個人都放開了肚子吃，一年也吃不了三千萬石糧食！”

蕭玉在心里暗暗嘆息一聲。

若是可以，其實并不想與姜嬈談。

姜嬈是姜家，更是姜家如今的掌家之人，其明可以想象，在談判之中遇到這樣一個對手，這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若不是蕭家別有盤算，另外蕭玉也擔心若是與一個外行談判，就算到時候爭取到了足夠有利的條件，只怕過不了多久這談好的條件也不可能達得了。

也正是基于這諸多的考量，才會堅決指定與姜嬈談。

凡事有利有弊。

蕭玉嘆息一聲之后，重新打起神來。

“姜小姐，西涼如今糧食缺，若不儲備足夠的糧食，無論是誰心里都不會安穩……”蕭玉道，“更何況，今年的收眼瞅著也不會很好，西涼最大的產糧地刺州又被割讓給了大安朝，若是沒有足夠的糧食，我西涼子民往后怕是都會肚子，若是連肚子也填不飽，那……”

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

又是納歲貢又是割地，之后還通商互市，如此若是還連肚子也填不飽，那不談也罷。

這話中，分明就帶了些威脅的意味。

大安朝這邊，有個別沉不住氣的員心里便是一。

姜嬈卻是面不改：“肚子吃不飽確實會出大子，但肚子若是吃得太飽了，不也一樣會生事嗎？”

蕭玉微微擰眉：“便是沒有三千萬石，也得有兩千五百萬石……”

“最多五百萬石！”姜嬈道。

這個數字，都把蕭玉給氣笑了。

一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姜小姐，若非你本就不希大安朝和西涼互市？若是如此，那不談也罷！”

話落，憤而拂袖而去。

其余的西涼員們，自然也都隨蕭玉離開。

大安朝這邊，穆珩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別的員們卻多有些忐忑不安，甚至有人目不善地看著姜嬈。

“早就說了，子無才便是德，強出這樣的頭做什麼？若是把這次談判搞砸了，難不你一個人來承擔責任？”

“哪有你這樣談判的！”

“大安朝每年余糧頗，便是多換給西涼一些糧食又如何，只要把價格抬高點，大安朝不也一樣能夠獲利？”

“……”

越說，看姜嬈的目就越是不善。

若不是顧忌著穆珩還在，這些人還不定會說出什麼難聽話來。

他們都以為，按著穆珩那把媳婦護什麼一樣的德，就他們說的這些話，便足以讓穆珩怒發沖冠了，因而都覷著穆珩的反應呢。

但……

讓眾人意外的是，穆珩卻是半點要發作的樣子也沒有。

難不，穆珩也覺得他媳婦這次太過分了？

就在眾員這樣想著的時候，姜嬈開口了。

“我有時候真的很懷疑，你們頭上的腦袋長來到底有什麼用？”姜嬈幽幽地道。

眾員怒目而視。

他們都是千辛萬苦才考中功名朝為的，也向來都自詡是讀書人，更是聰明人，可現在卻被姜嬈這樣侮辱，能不生氣嗎？

但很快，姜嬈就讓他們閉了。

“大安朝余糧頗，所以無所謂這三千萬石，換給西涼就好了？”

“西涼人口不過七八百萬，就算每個人都吃得飽甚至是吃得撐，每年頂多也就只能吃個一千五百萬石，西涼攢這麼多糧食做什麼？”

“你們是嫌西涼人在戰場上還不夠勇猛，所以希他們吃得更飽，在戰場上殺更多的大安朝將士？”

“西涼現在是于下風，但給了他們時間休養生息，再給了他們足夠的糧食，你們以為他們不會卷土重來？”

“你們想替西涼養出一支銳大軍來？”

“你們腦子里裝的是糨糊嗎？啊？”

明明是細弱的聲，在此刻卻有如金石之聲一般，讓大安朝的眾員都忍不住慚愧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