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平白挨了這一掌，一時只覺得眼冒金星，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捂著火辣辣的臉，怔怔地看著孫氏。

反倒是孫氏，打了周氏一掌之后，卻仍是沒解氣，恨聲道：“沒眼的東西，還不快點回去！”

到此時，周氏才回過神來。

氣瘋了。

“我丟人現眼？”

“我沒眼？”

“母親，您說話可得良心！”

“是，確實是我一直攛掇你來這里，可母親你自己捫心自問，難道不是你早就了這樣的心思，只不過是借著我給的梯子下了臺階嗎？”

“怎麼，現在在三弟和三弟妹那里吃了癟，就知道把氣撒在我上了？”

“母親，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養尊優的侯夫人嗎？”

“你有什麼資格不就對我甩臉子？侯府落得現在這樣的境地，都是你和你的好兒媳一手造的，你哪里來的臉？”

周氏往常再乖順不過，孫氏說一絕對不會說二，也正是如此，現在陡然見著周氏翻臉，孫氏才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婆媳倆會出現在這里，說起來也是有緣由的。

而且，還與姜嬈有關。

姜嬈一家在南安府待了好幾個月才回京，正好南安府那邊又有些京城不容易見著的好東西，姜嬈想著出門這麼久，總得給親朋帶些東西回去，于是買了不的各式皮以及好藥材。

前些日子，姜嬈就將這些東西給親朋們都分了分。

姜家、鎮國公府、端王府、承恩公府、靖寧侯府，以及杜呈和關越所在的誠意伯府和榮伯府，家家都收到了姜嬈送去的特產，就連孫大夫那里也是有一份的。

姜嬈送給各家的這些特產，在南安府其實也算不得貴，畢竟南安府鄰西涼，想要得到這些東西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可是拿到京城來，就算是稀罕了。

尤其是其中的銀鼠皮，可謂是油水的，若是拿來做件披風，冬天穿著出門，定是能讓人羨慕不已的。

在京城，想要買到這樣的銀鼠皮，得花大價錢不說，還常常是有價無市。

各家收到姜嬈送來的禮，自然都是高興的，也都先后回了禮。

這一來二去的，可不就有消息傳了出來麼。

消息傳到侯府眾人的耳中，眾人自然都覺得心里不是個滋味。

真要論親疏遠近，他們和穆珩一樣都是姓穆的，比起旁人自然要近了不知道多，穆宅那邊這麼大手筆的到送好東西，偏偏把侯府這邊給了，讓侯府眾人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侯府如今的日子過得那是再寒磣不過，沒有了那些產業支撐著，僅僅靠著穆從文父子四人的俸祿，又哪里能養活一府上下這麼多人？

孫氏婆媳幾人哪怕再怎麼想盡了法子的攥著自己的嫁妝，但真到了無米下鍋的時候，難不還能干著？

所以婆媳幾個的嫁妝這段時間也拿了不出來補。

往日里鮮亮麗的貴婦人們，如今因著柴米油鹽醬醋茶，那可是生生被磨得老了十歲不止。

本來就維持得極為艱難了，再一想著那沒能得到的皮與藥材，孫氏婆媳幾個的心里又哪里能沒點想法？

們都忍不住想著，若是姜嬈往侯府送禮，們婆媳四人，每人總該得幾張銀鼠皮吧，再有那些名貴藥材……

這些加一起，得多銀子了？

因為這樣的想法，婆媳四人心里就跟被貓爪子抓了一樣，可別提有多難了。

也就是在這樣的況下，向來對孫氏極為溫順的周氏，總是時不時的就在孫氏的耳邊長吁短嘆。

“三弟和三弟妹未免也太記仇了，都是一家人，難不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嗎？”

“銀鼠皮可不便宜，尤其是三弟妹能拿出來送人的東西，定都是最好的，若是能拿來換銀子，還不知道能換多……”

“還有那些名貴藥材，哪怕不賣了換銀子維持家里生計，父親和母親年紀也大了，留著自用以防萬一也好呀……”

“三弟妹往常就與我得不好，我也就罷了，可母親您畢竟也是長輩啊……”

“……”

這樣的話聽多了，再加上孫氏心里本來也有些想法，所以在周氏提出愿意陪著一起過來時，孫氏才會就這樣半推半就的來了。

結果，目的沒達到不說，還被向來溫順的周氏這樣一通嗆！

失與被頂撞的不悅積累在一起，化作了沖天的憤怒，讓孫氏一時失了理智，也不顧此時是在外面，抬手就朝著周氏的頭發薅了過去。

“周氏！”

“我是你婆母，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我打死你這個攪家！”

也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孫氏就已經從周氏的頭上扯下來兩綹頭發，還在周氏臉上留下了兩道指甲抓出來的紅痕。

周氏其實在那番話出口之后就后悔了。

這會兒被孫氏這樣又抓又打的，哪怕先前敢出言頂撞，那也是萬萬不敢真的手打孫氏的，于是只能被躲避，一進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孫氏反倒得理不饒人了。

“怎麼，你還想打我？”

“我告訴你，爛船還有三斤釘呢，侯府就是再怎麼落魄了，那也比你被休回你那破落戶的家里強！”

“當初要不是看你還算溫順，你以為我會同意讓老二娶你？”

“現在看來，當初我就不該心！”

“敢對我不敬，你信不信我讓老二休了你！”

“對，休了你，哪怕侯府落魄了，總也能娶到一個像姜氏這樣不缺銀子的媳婦……”

“……”

聽著孫氏這些話，原本因為痛狠了想要還手的周氏抿著。

過了好一會兒，孫氏總算是出夠了氣，這才瞪了周氏一眼，又帶著周氏登上馬車離開了。

發生在穆宅外面不遠的這出婆媳大戰，姜嬈和穆珩雖然沒有親眼見著，但第二日也就從門房那里得了消息。

至于為何沒在昨日把消息遞過來……

那不是，昨兒是圓姐兒的生辰，想著自家爺和夫人不會想在這樣的好日子里知道這種糟心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