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板和江氏好歹也是做了一年夫妻，如今聽到說出這樣話，心里也十分傷心和心寒：“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心中不清楚嗎？這一年，我待你如何？哪里就是個好之徒了！”

江氏回想起來，好像……的確不是。

但是……

看向戴氏夫妻，也很想知道，究竟誰說的才是對的。

“這是案宗，我與余家毫無親緣關系，旁邊這里站著的是榆城賀家爺，他祖父曾是三朝元老，所以我二人絕不可能騙你，案宗上有仵作檢驗的結果，戴荷花并無孕。”

“江巧兒，你當時年紀太小，怕是人哄騙，怨錯人了。”夙心又補了一句。

這件事，從始至終最無辜的人，除了余家那幾個過世妻子之外，便是鄰居江家了，一家子都死得干凈。

江氏本可在雙親庇護下長，最終卻寄人籬下。

雙手都是繭子，嫁余家一年，皮依舊糙，聽聞還十分勤快，必然是多年來養了謹慎的習慣，著實有些可憐了。

江氏有些恍惚。

這麼多年了，戴大叔和大娘一直和說，都怪余家。

“大娘……不是余家的錯嗎？是你和我說，余家為富不仁，仗著有錢有勢所以迫荷花姐姐的……”江氏問。

“我余家以前不過就是個不缺銀錢的小戶而已，哪來的錢勢！？江氏，你被他們騙了！他們就是想替荷花報仇，所以才利用你！他們讓你做什麼了？你、你有沒有……殺人？”余老板有些著急。

他也掩蓋不了擔心江氏的緒。

他休妻只是因為冷大師的話，不是因為不在乎江氏了。

哪怕他對江氏沒有對原配的那般真心，但也有責任。

“沒有……我沒有殺人。”江氏連忙搖頭，“戴大娘什麼都沒讓我做，說我這些年苦了，說余家欠我的，就讓我來余家福，可我這樣的人怎麼能嫁進門呢，多虧了大娘，你和婆婆都沒嫌棄我，還對我很好……”

“那你這次生病……”余老板連忙問。

江氏沉默了一會兒：“是大娘說，我嫁進門之后一年了肚子還沒有靜，再這樣下去你和婆婆會嫌我的，就讓我裝瘋，你已經死了好幾個妻子，如果我也快死了，你一定會很著急，找大師來看，到時候我再慢慢好轉，你會覺得我命，扛得住，也就不急著催我生孩子了。”

余老板一聽，有些無語。

如果江氏能活下去，他何止不會急著要兒子？甚至還會認命！

認定自己就是克妻，好不容易有一個能從他手里活下來的媳婦兒，有個人陪在邊就不錯了，哪里還能再有什麼其他的要求？！

“我們只做了這些，戴大娘不會殺人的，都是為了我好。”江氏立即又道。

余老板被噎住了。

以前他也不信有人會藏在家里殺人，但現在……呵，這夫妻倆肯定沒那麼簡單！

可這倆人，不承認的話他也不好直接將人打死，要不然家中下人肯定會慌不已，也影響家中名聲！

“你們應該每年都會去看看兒的吧？那墳頭想必很干凈。”夙心突然說了一句。

戴氏夫妻突然就抬起頭來，狠狠盯著：“你們不許去打擾他們——”

“你如此疼兒，定然是為他們尋了個風水寶地，正好我手上有些銀錢無用，不如便將周邊的空地都買下來，專門用來葬一些無歸家之人，到時候你兒邊也能熱鬧些。”夙心故意說道。

戴氏夫妻一聽，果然要瘋了一般。

“你敢！不許我的孩子們！要不然我就算是死，化厲鬼也要向你索命！”戴大娘聲音并不尖利，應該是當年被熏壞了些，有點啞。

“憑我的本事，捉個厲鬼不過就是隨手而為的事兒，有什麼難的？將來你們死了，我便將那墳頭的地也買了，那麼好的風水，我給自己留著用也。”夙心一副隨心而為的樣子，說出的話，惹人氣憤。

這夫妻倆活了這麼大年紀，已經沒什麼在乎的事了。

也就已故的兒，尚且能牽他們的心。

果然這夫妻倆便想沖過來打，但被人攔住了。

“你敢在本爺面前張牙舞爪？！信不信本爺現在就派人去砸了你兒的墳頭！”賀翊兇神惡煞的直接說道，“你們要是老老實實的招供，本爺放過他們一馬，要不然，你們一家子就等著被扔去葬崗吧！”

夙心贊許的看了他一眼。

難得長了點眼力勁兒。

戴大娘冷的眼神看著在座的所有人，突然冷聲一笑：“你們不就是想知道田氏們怎麼死的嘛——沒什麼不能說的！”

“是我們殺的！要不是那個賤人打翻了醋壇子，我兒會被趕出去嗎！？就是見不得我兒長得比好看，嫉妒我兒，才會讓人毀了的，肯定是找混混手的，要不然我兒怎麼就這麼倒霉被你人盯上毀了清白！？”戴大娘那張臉皮看上去更嚇人了。

“那個死丫頭啊，沒出息，被欺負了不去找壞人報仇，還害死了大寶，我的大寶，那時候還不到十歲呢……現在要是長大了，我都有孫子了……”

戴氏夫妻的眼中，像是倒映著那日的火焰一般。

大火怎麼撲都不撲不滅，和男人想沖進那間屋子救孩子，可是木板砸下來擋住了路，男人渾都點著了，只能跑出去，最終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子卻燒壞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的臉也毀了。

兒子、兒，都沒了。

斷子絕孫！

“我們夫妻倆行尸走一樣，沒什麼活頭了，可是余家……他們夫妻倆還有心逛街！他們還有臉開布莊！我兒不可憐嗎？我兒子死了就活該嗎？！他們夫妻就是禽不如，踩著我們家的越過越好！”

“那不行……我們斷子絕孫，余家也別想好過！”戴大娘說到這里，嗖嗖的沖著余老板笑了笑。

余老板汗直立，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

“你們夫妻二人代犯案過程，我可保證，往后絕不打擾你們的兒。”夙心又道。

這法子，有點缺德，但是也沒辦法。

這夫妻倆都孤注一擲了，甚至還簽了賣契，顯然就不將自己的命當回事兒，不用些東西威脅，他們絕不可能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