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臨爲多年,以清正嚴明著稱。他節儉,不尚奢華。李治登基後就任命他爲大理寺卿。
就在前陣子,李治詢問牢獄囚犯人數,唐臨報五十人。以前的大理寺卿置的案子,喊冤的不,而唐臨置的案子,未曾有人喊冤,李治由此大爲讚賞。
唐臨令人拿了臨清侯府的管事等人訊問,憑藉著證據等,他一一剝繭的把那些藏著的案子挖了出來。
“喪盡天良!”
大堂上,唐臨拿著供狀怒道:“這等人不殺,老夫恥於爲!”
第五日,唐臨帶著供狀進宮求見。
“陛下,臨清侯賣良爲奴之案,臣已經查清了。”
李治從奏疏上擡頭,“哦,說說。”
唐臨手握供狀,並未去看,“臨清侯楊勝四年前賭輸了家產,家業凋零,隨後就令人從鄉間買了有些姿的帶到了長安城……”
大唐止良人爲奴,買賣就是犯法,賣良爲奴者,絞!
“他買通了西市市丞凌華,凌華爲他立卷。”
李治的眼中多了厲,“凌華可拿下了?”
“已經拿下了。”
唐臨說道:“臣還查出了臨清侯殺子之事。”
李治深吸一口氣,“罪大惡極!”
唐臨擡頭,“當誅!”
李治沉……
“陛下!”唐臨朗聲道:“律法不可不依!”
李治緩緩說道:“臨清侯……”
“陛下,賣良爲奴,當絞!此僚不殺,臣……”唐臨免冠跪下,“臣不堪陛下驅使,乞骸骨!”
李治爲之氣結,指著唐臨,“你……”
他要考慮的有許多。
唐臨昂首道:“陛下,臨清侯賣良爲奴,殺良家子,這等人不殺,陛下是想告訴那些權貴,權貴殺人可免死嗎?如此今日他殺,明日你殺,這堂堂大唐,竟然了笑話!陛下想做那笑話的皇帝嗎?”
“大膽!”王忠良喝道:“陛下之前妄言,該當何罪!”
“死而無憾!”唐臨見皇帝遲疑,哪還有什麼顧忌,“臣五日前去了道德坊賈家,賈平安昏迷,臣問他可後悔嗎?他說……做人,總是要有底線的。陛下,底線何在?”
他叩首。
李治悚然容,隨即下來扶起了唐臨。
“唐卿一言提醒了朕,朕……”
……
五日後,賈平安能杵著柺杖出來溜達了。
年輕的恢復能力很強大,但高那邊送的藥也功不可沒。
表兄出去買豆腐了,阿福非常乖巧的在家陪爸爸。
屁依舊不好坐下,賈平安就緩緩踱步,按照郎中的說法,五日後他就該要下牀走,舒筋活。
“小賈!”
外面來了客人,阿福絡的過去,猛地拍了一下大門,虛掩著的大門反彈打開了。
門外的崔義玄含笑道:“小賈……”
小賈呢?
他低頭,就看到了人立而起的阿福。
“是阿福?哈哈哈哈!真可吶!”崔義玄拍拍阿福的腦袋,說道:“老夫上門匆忙,卻是沒什麼禮,回頭讓人送些來給你用。”
賈平安一直覺得阿福可以憑著賣萌就能在長安城中過的很安逸,順帶還能養活他們兩兄弟。他笑著迎過來,“崔公怎地來了?”
崔義玄回,從隨從的手中接過禮,“老夫當日就想來,可老夫掛著個崔氏的名頭,當日來,就會讓那些人說閒話……”
“這個某知道,崔公多慮了。”
“你不知道。”崔義玄進了家,“你那日闖了臨清侯府,消息傳出來時,老夫第一個念頭就是你瘋了!那些人亦是如此。隨即有人說山東門閥收了你做鷹犬,專門撕咬勳貴……那等時候,老夫或是三郎若是來了,這等謠言就會被傳的到都是……”
他側看著賈平安,“老夫後來才知曉案子的詳,小賈……”,他拍拍賈平安的肩膀,“年有擔當,好!”
崔義玄的到來意味著這件事賈平安已經於道德上風,原先斥責他擅闖侯府的聲音越來越小。
百騎的人也會不時來看看他,老嫖客們每次來都讓他趕回去,至於原因卻不說。
許敬宗是最後來的。
“老夫忙啊!”老許坐下,手阿福,“你捱打……老夫以爲是好事。”
楊德利端茶來了,聞言一怔,恨不能把茶水倒在老許的臉上。
許敬宗一臉‘老夫的智慧能照亮整個道德坊’的得意,“你太順了,當年老夫曾遇到高人指點,他說……人越順,就越得小心謹慎,順暢之後,定然是難事當頭。”
“你想想,你進了百騎纔多久,就已經是錄事參軍了,這般氣運……平安,這氣運吶,它會變。一會好,一會差,老夫看看……”
老許一本正經的瞇眼看著賈平安,“老夫看你最近的氣運不好,回頭去廟裡拜拜,不行就去尋了太史令,請他出手爲你祈福。”
老許這是……改行了?
賈平安小心翼翼的問道:“許公,你這個……準備出家了?”
“出家作甚?”許敬宗唏噓道:“老夫最近勘破了人世間,看人一看一個準。你好生在家養著,等陛下的火氣消散了再回去。對了,這什麼時辰了?”
他出門看看天,回道:“這都要吃飯了,老夫得趕回去。”
楊德利心如刀絞,但人在家中,你不邀請過意不去,“許公,家裡已經做好了飯菜,一起用點吧。”
許敬宗皺眉,“這多不好?”
這老傢伙蹭飯已經蹭了!
賈平安笑道:“不吃纔不好。”
許敬宗笑道:“如此就叨擾一頓,回頭都去老夫家中吃,平安帶著你表兄去,把阿福也帶上。”
一頓飯老許吃的心滿意足,臨走前剔著牙對賈平安代道:“按照老夫說的做,你如今走黴運,就要老老實實地在家裡待著,等黴運散去……老夫看看。”
吃了老賈家一頓飯,老許覺得需要給點報酬。
許·氣師·敬宗瞇眼看看賈平安的頭頂,“至得一個月,就在家呆一個月吧。”
楊德利被他這話給唬住了,扶著賈平安嘀咕道:“這頓飯倒是吃的值了,回頭再請他來家裡看看……”
老許一板一眼的氣,表兄有些被鎮住了,他放開賈平安,說道:“許公等等。”
這是……不但能吃,還能打包?
許敬宗笑瞇瞇的,“莫要弄那些,沒意思的很。”
楊德利提溜了幾塊剛做的燻,許敬宗正道:“這個卻是不妥,極爲不妥!”
他一邊說著不妥,一邊接過燻,“下次莫要如此了。”
門開,許敬宗拱手告辭。
“喲!這賈家是提前知曉了咱要來?還是有人在牆頭上查看?”
門外傳來了一個尖利的聲音,老許大怒,罵道:“賤狗奴,也敢這般……”
這話有些輕浮,但老賈家開門恰到好,卻不得不讓人懷疑。
前方,一個侍帶著幾個侍衛緩緩而來,等看到開門的是老許時,那侍尷尬的拱手,“見過許使君。”
老許打個哈哈,心中轉著如何報復回來的念頭……
“你等來作甚?”宮中來人,就代表著皇帝的意思,老許聯想到自己先前忽悠賈家兩兄弟的那些話,不有些擔心。
侍笑道:“陛下聽聞賈參軍不適,令咱來看看。”
老許差點一頭栽倒。
這是啥意思?
一般況下,皇帝令人來探病,大多帶著查探之意。你的病如何,還能活多久,還能爲老李家的江山鬥多久……
探病的目的主要是這個。
可賈平安只是個錄事參軍,級別夠不到。
而且賈平安就是被皇帝下令打的板子,這個探病是什麼意思?
明知故問?
老許趕避開。
侍進去,見賈平安被表兄扶著站在那裡,就頷首道:“陛下令咱來看看賈參軍的病,如今看來卻是大好了。既然大好,那就該早日回去,咱看事不宜遲,現在就回去吧。”
許敬宗在後捂額。
老夫的臉啊!
他前腳忽悠了賈家兩兄弟,說什麼賈平安的黴運還得持續一個月,可轉眼皇帝就派人來探病。
這個所謂的探病,明眼人都看出來了,純屬是來安的。
——小賈,朕知曉臨清侯的事兒你做的不錯,但終究是壞了規矩,朕不得不令人手。如今塵埃落定,你趕回來辦事,不得延誤。
能讓皇帝讓人來催促你去上班,這份恩寵……它和黴運沒關係啊!
侍前腳一走,楊德利就把腸子悔青了。
那幾塊燻可是上品,他按照表弟的說法熏製了三天三夜,煮一下切片,那晶瑩亮,瘦微微發紅,一口咬去油滋滋的,再刨一口米飯,哎呀!這就是神仙啊!
老許提著燻嘀咕道:“既然陛下派人來催促了,那就趕回去,晚些就去。”
老傢伙飛也似的跑了,賈平安卻陷了沉思。
皇帝爲何派人來了?
……
宮中。
蕭氏躺在牀上,雙目無神的道:“臣妾看到了黑影,好些,影影綽綽的,都向臣妾撲了過來,臣妾……實在是怕的厲害,陛下……”
李治就坐在牀邊,皺眉問道:“最近你每日都是這樣,可是不適?”
醫搖頭,“陛下,這不是的緣故。”
蕭氏得寵,聽聞不適,醫一來就是兩個。
另一個年老醫須道:“陛下可還記得先帝當年遇到的事?”
李治心中一震,“你是說……”
他想到了一件事。
當年先帝不適,做噩夢,夢到被自己殺的前太子李建和李元吉等人來索命,神不守舍。
老醫點頭,“當年有悍將爲先帝守門,於是先帝得以神魂安寧。如今……”
李治看看蕭氏……
老醫依舊說的興高采烈的,“陛下,朝中如今悍將可不,盧國公等人都是殺人無數的殺神,若是令他們前來鎮,想來數日就好了。”
邊上的年輕醫在給他使眼,可老醫眼神不大好,沒看到。
這是朕的人,讓程知節來看門……
李治莫名覺得頭頂上有些東西。
在先帝駕崩後,程知節護送著李治回宮繼位,隨後鎮守皇宮三個月,此後回家,幾乎不見客,謹言慎行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那年輕醫和年老醫不錯,所以他想補救一番……
但能讓誰來?
李淳風?
得了吧,他們醫曆來和老李都不對盤,覺得老李就是個江湖騙子。
悍將就不必說了,程知節等人往門口這麼一站,回頭皇帝就會覺得心中膈應。
咦!
年輕醫想到了一個人,“陛下,臣當年學醫,曾學了一個道理,做以毒攻毒,用毒去滅殺病患……如今這是外邪侵,臣以爲也能如此。”
李治目前也就覺得蕭氏能睡一下,可他昨夜和蕭氏一起睡時,半夜三更的,蕭氏突然尖了起來,嚇的他差點以爲有人謀逆。
這樣的事兒再來幾次,他覺得自己連後宮都不想來了。
所以,此事要。
“什麼法子?”
年輕醫微笑道:“那掃把星就是毒,而外邪也是毒,兩個毒這麼一撞,陛下,那就看誰厲害了。”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上次賈平安就去過英國公府,說是給李敬業驅邪。
不過……
李治來了王忠良,“那賈平安經常出青樓,可是浪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