輜重營用大車圍住了自己，所有人都拿著刀槍在防。

前方，雙方漸漸遠去，十餘敵騎大概是被衝散了，竟然往輜重營這邊而來。

“弩箭！”

看守輜重的將領下令。

可有人勸道：“就十餘騎，咱們若是能俘獲幾個功勞更大。”

將領意了，“出去些人。”

衛無雙不知道這是要幹啥，只見數十名步卒衝了出去。步卒出去是正當，可十餘民夫爲啥也跟去了？

那些民夫的手中同樣拿著兵。

吐蕃人發現了他們，罵罵咧咧的就衝了過來。

雖然只有數十人，可卻井井有條。率隊的副隊正喊道：“弓箭手一一殺敵軍！”

“放箭！”

敵軍中箭倒下了五人。

“長槍手……”

十餘民夫著長槍上前。

“不用擋，敵軍上前往兩側推開，捅刺！”

太特麼了！

箭矢飛舞中，吐蕃人十餘民夫用長槍捅刺下來大半，剩下的被那些軍士圍殺。

十餘敵騎從出現到全軍覆沒，也不過是幾分鐘。

這便是大唐！

衛無雙久在深宮之中，好奇的看著這一切。

“這都是功勞啊！”

那些民夫豔羨不已，有人罵道：“先前某想出去的，狗曰的跑慢了一步，否則定然能斬殺敵軍！立下大功！”

三千對五千，可沒有人膽怯，有的只是自己無法出戰的憾和悻悻然。

衛無雙看著這一切，突然覺得格外的安全。

但賈平安呢？

站在大車上去。

遠方，能影影綽綽的看到雙方絞殺在一起。

一騎運來，速度飛快。

“報信的來了。”

衆人不翹首以盼。

來人靠近，大聲喊道：“敵軍潰敗，我軍正在追殺！”

“萬勝！”

衆人不歡呼起來。

衛無雙脣蠕，“那個……賈平安呢？”

來人看了一眼，說道：“賈參軍……此戰賈參軍帶著人打左翼，他竟然率軍直敵軍中軍，最後斬殺敵將……賈參軍果然威武！”

“萬勝！”

聞聽斬殺敵將，輜重隊的不歡呼了起來。

“竟然是那個年賈參軍？”

有人詫異。

但有人卻鄙夷的道：“以前十多歲從軍的多了去，那些十多歲就殺人如麻的也不，怎地，看不起年郎？”

隋末那個混的時代，十餘歲去廝殺的年多不勝數。

大部分年都了骸骨，倖存的都了殺人魔王。

衛無雙呆呆的站在那裡，保護的兩個百騎已經按捺不住了。

“賈參軍立功了！”

“哈哈哈哈！我百騎此次又臉了，校尉和邵中不知會有多歡喜！”

是啊！

那個嬉皮笑臉的年立功了，而且還是大功。

廝殺是什麼樣的？

衛無雙沒經歷過。

在想賈平安是怎麼廝殺的。

“回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唐軍回來了。

“風飛兮旌旗揚，大角吹兮礪刀槍，天蒼蒼，野茫茫，藍天穹廬兌獵場，鋒鏑呼嘯虎鷹揚……”

軍歌在荒野上回著，十餘騎靠近了輜重營。

衛無雙仰頭看著。

“是賈參軍！”

渾浴的賈平安，此刻看著分外的猙獰。

車隊已經散開了，阿寶停在了衛無雙的前，打了個響鼻。

賈平安的臉上全是痂，他微微俯，“覺著如何？”

衛無雙腦子裡不知道想些什麼，口而出道：“你果然是天才。”

賈平安一怔，不仰頭大笑。

阿寶搖頭晃腦的，用腦袋往衛無雙的前拱。

特孃的，馬！

賈平安拉了一下繮繩，剛想說話，就聽後面有人喊道：“都督有令，傳信疊州報捷，隨即令人快馬去長安報捷！”

“小賈！”

王德凱來了，招手道：“來議事！”

衛無雙看著賈平安過去，心中覺得不對。賈平安不是來廝殺的，卻被王德凱帶著來廝殺。戰後更是邀請他一起議事，這個好像不對吧?

包東下馬，得意洋洋的道：“王都督說賈參軍今日一戰名，此後可領軍出戰。”

他竟然得王德凱如此看重？衛無雙仰頭看著天空。

王德凱也算是一員悍將，他看重賈平安是長安場都知道的事兒，當初還被人嘲笑來著。

可今日再來看看。

誰嘲笑誰？

衛無雙捋去眼前的一縷長髮，見到一隻雄鷹在空中飛翔著……

……

從王德凱走了之後，周果就在張中。

“都督去了正面，吐谷渾那邊就得多派斥候，一旦發現吐蕃大軍的蹤跡，馬上來報。”

“吐谷渾求助？多吐蕃人？幾百人他求什麼救？”

使者苦笑道：“公主也發話了，讓隴右和疊州去救援吐谷渾！”

周果冷冷的道：“大唐軍隊，從沒有聽從外人指揮的道理！回絕！告訴公主，若是不滿，可上書長安。”

弘化公主是和親的犧牲品，但所謂嫁隨，嫁狗隨狗，如今站在吐谷渾的立場說話，周果不覺得奇怪，但相應的，他站在大唐的立場拒絕，也不會又半分猶豫。

“都督那邊派人去看看。”周果疲憊的坐下，然後開始煮茶。

煮茶就是個細緻的活計，把調料依次放進去，嗅著香味……

舒坦！

就像是鄉村的農婦在家裡煮湯一樣，當類似於湯的香味散發出來時，周果的心靜了下來。

“別駕！”

外面傳來了喊聲。

安靜被打破了。

周果眉心，“何事？”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周果擡頭，見是跟著王德凱去的一名將領，心中就是一凜，“都督如何？”

若是發現了吐蕃大軍，王德凱那點人不夠對方吞。

可若是沒發現，那吐谷渾怕是要危險了。

所以廟算就是這樣，一旦錯了一，皆錯。

將領一路疾馳，此刻疲憊不堪，他說道：“兩日前，我軍遭遇吐蕃五千輕騎……”

“狗賊！”周果瞬間就知道，吐蕃人果然是存了突襲疊州的心思。

“兩軍廝殺，我軍大勝。”

將領在息，周果蹦了起來，難掩喜，“小賈的分析果然沒錯，那祿東贊竟然要用突襲疊州來讓贊普不敢對他下手，哈哈哈哈！”

有人送了溫水來，將領喝了幾大口，打個嗝，繼續說道：“此戰賈參軍領軍左翼……”

賈平安沒單獨領軍過，都督……

周果嘆道：“都督冒失了。”

將領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此戰，賈參軍領軍從側面殺了進去，敵將被迫逃竄……”

呃！

這是殺奔敵軍主將，攪敵軍部署。

很給力啊！

周果的臉有些紅。

“後來敵將敗逃，賈參軍追殺，斬殺敵將！”

周果呆呆的站在那裡。

那個年他覺得不錯，但王德凱卻覺得是個天才。

此戰之前，他覺得天才之說有些過了，可現在……

“都督令馬上把捷報送去長安。”

周果點頭，但腦海裡全是賈平安斬殺敵將的震撼……

……

初春的長安城中，一陣春風吹過，滿街的槐樹竟然多了些葉。

那些文人客在平康坊的青樓裡誦著春天的詩句，然後幹些春意盎然的事兒，覺得自己文采風流，真是大才難得。

而在宮中，春天的愜意並未波及這裡。

貞觀遠去，永徽來臨。

這是永徽初年的朝會。

“陛下，雍州刺史許敬宗勸耕不力，不肯去下面查看，此爲懶政！”

褚遂良微笑著。

看看，小圈子兵強馬壯，在朝堂上佔據了絕對優勢。

誰能敵？

許敬宗……

老許站在邊上，此刻臉漲紅。

“此乃污衊！”

許敬宗的眼中多了怒，恍如利劍，恨不能穿褚遂良。

“陛下，臣這幾日不適，也請了郎中來診治。至於勸耕，臣令廖全等人分赴各地去查探，監督當地吏……誰說沒有勸耕？”

“是嗎？”褚遂良淡淡的道：“可那郎中卻說你是裝病！”

胡言語！

咦！

不對啊！

許敬宗覺得不對勁。

褚遂良這個老東西若是沒有把握，怎敢這般說？

那個郎中……

“你竟然收買了郎中？”許敬宗忍不住就撲了過去。

幾個員你拉我抱，把他困住了。

就像是李治現在的心態。

朕被困住了。

許敬宗在那裡暴跳如雷。按照他目前的功勞積累，眼下就該是撈政績的時候。而勸耕就是最大的政績。

老許是個迷，堪稱是被權力迷住了雙眼。

他會裝病不去下面巡查？

不可能！

那麼這便是構陷，污衊！

這是想狙擊許敬宗，攔截他升。

“許卿朕知……”

李治爲了心腹說了一番好話，可褚遂良卻毫不客氣的道：“陛下，帝王不可有私，一旦心中存私，看什麼都是利益，那如何能掌控天下？”

這話旁人說了有拿大的嫌疑，可長孫無忌和褚遂良是先帝指定的輔政重臣，就帶著些長輩的味道，自然說得。

而且說了李治還得謙虛的聽。

阿耶，你指定的輔政重臣，此刻讓我無法彈……李治赧然一笑，“朕知，不過……”

褚遂良昂首道：“那個郎中隨時可召喚來此作證。”

這手段，啊！

許敬宗覺得還有些。

一想到這個，他就聯想到了賈平安。

若是小賈在，憑他的主意，定然能讓褚遂良無功而返。

可現在他卻只能憋著。

褚遂良這個老東西污衊他，這事兒沒完，等有機會，他一定會報復回來。

李治眸平靜。

前幾日他纔將說許敬宗不錯，轉眼老許就被狙擊了。

這是在告訴他：陛下，許敬宗這個狗賊別想升。

過分了啊！

朕就一個心腹，你們這般把他扁圓的，有意思嗎？

他看了李勣一眼。

李勣最近也被弄的焦頭爛額，尚書省有人在給他挖坑，背後捅刀子也是常事。

一時間，改元永徽後，他的日子竟然空前的艱難起來。

“陛下！”

長孫無忌看了許敬宗一眼，說道：“先前有彈劾老臣的奏疏，老臣並未看，如今……可送來了嗎？”

奏疏要送在門下省審覈，沒問題後就給中書呈獻給皇帝。

“朕還未看。”李治已經得了那份奏疏，但卻下了。

長孫無忌微笑道：“彈劾老臣的奏疏，不看……不能服衆啊！老臣問心無愧，懇請陛下把奏疏告知羣臣。”

這是要當衆評判的意思。

李治微笑道：“王忠良去拿了來。”

咱的娘啊！

王忠良覺得這氣氛像是要炸了一般，有些發。

他剛拿到奏疏，長孫無忌招手，王忠良只能把奏疏送去。

“英國公看看。”可沒想到的是，長孫無忌竟然是讓李勣來看這份奏疏。

李勣目溫潤，看了看，說道：“這是那邊送來的消息，不是彈劾……”

長孫無忌微笑著，眼中多了厲，“不是彈劾嗎？”

李勣看著他，緩慢的道：“不是。”

長孫無忌笑了笑，“那就好，可說了什麼？”

這份奏疏先經過了門下省的審覈，長孫無忌不知道才見鬼了。

可他依舊詢問。

這是蓄意。

李治微笑著，看著有些年輕人的那種赧然。

這個皇帝果真是弱。

李勣說道：“人李弘泰上告，說……長孫相公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