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二十二年九月中旬,駕從遼東回京。
龍旗蔽日,浩浩的黃羅傘蓋旌旗儀仗漸漸駛向正門。
黃土薄灑的蹕道兩旁,楊士聰領銜率領文武百夾道跪迎。
洪武大街一側的客棧中,窩著一羣人,他們面容張的期待著。
爲首一人型微胖,年約五十,一錦繡袍服,他班布爾善,是努爾哈赤之孫、輔國公塔拜第四子,崇禎十二年襲兄額克親三等奉國將軍爵。
韃清滅亡後,班布爾善以假替死,僥倖逃亡,後自毀容貌潛伏於大明直隸,暗中與玄燁等人培養反明勢力。
今日,他要幹一件大事:刺殺大明皇帝!
班布爾善掃視著屋中一圈死士,沉聲道:“狗皇帝的攆車,會從正門而,經洪武大街,行至三十丈,兩道會有百姓迎駕,那時,我們就開始狙殺!”
“周圍一定有最銳的林軍和錦衛護駕,你們一定要抓住機會,要穩、準、狠,務必一擊必中!”
死士們決絕地點了點頭,他們都清楚,只有狗皇帝死了,他們纔有機會擾明廷,趁機復國!
聽著街道上喧鬧的鑼鼓聲,班布爾善嚴肅道:“這次行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這次,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現在每個人吞下毒丸,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俘!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死士們齊聲低喝。
誰都知道,大明的詔獄不是鬧著玩的,閻王爺在那都是大慈大悲的菩薩了,被錦衛抓了只會生不如死!
這些年,他們有太多的戰友遭罪了!
正門前,龍輦的車微微晃著,鑾駕漸漸停住。
楊士聰領著一衆大臣上前兩步,躬山呼:“臣等恭迎聖駕還京,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大的輦車毫無靜,護駕的龍虎將軍曹明皓高大的影出現在車門前,俯了片刻,目慢慢掃向迎駕的衆員,高呼道:“衆卿免禮,起駕回宮!”
鑾駕再度啓,緩緩駛洪武大街。
街道兩側的百姓人涌,皆是焚香而拜,山呼萬歲。
鑾駕行至五十仗,忽聽一聲大喝:“奉大清皇帝旨意,誅殺明狗朱慈烺!”
“殺!”
人羣中數十名刺客躍起,將手中香灰撒起。
駕立時大,林軍火速將龍輦護住。
幾十名刺客不與林軍糾纏,直奔龍輦,他們手中的轉火銃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龍輦中的天武皇帝!
零碎的槍聲響起,伴隨著數道炸聲,刺客拼死殺。
手雷炸翻了龍輦,馬驚嚇奔逃,將散架的龍輦拖的滿地都是。
然而,雜的龍輦中竟空無一人!
“不好!這是狗皇帝的圈套,我們被算計了!快撤!”
刺客們如臨末日,瘋狂衝殺突圍。
龍虎將軍曹明皓大喝道:“殺!一個逆賊也不許放過!”
立時,周圍步伐雷,大量的林軍殺奔而來,將洪武大街圍的水泄不通。
在人羣中的班布爾善嚇得大驚失,慌忙跟著人流逃竄。
迎駕的楊士聰等人面面相覷,無不驚駭。
......
紫城北門,三輛攆車在林軍的護衛下,慢悠悠的駛玄武門。
輦車中,朱慈烺閉目端坐,軀隨著車的滾在微微晃。
一進乾清門,鑾駕外便有錦衛奏報,洪武大街有人刺駕!
神坦然的朱慈烺臉一沉,對邊喝道:“五城兵馬司的人進宮,太子來見朕!”
五城兵馬司,負責京師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渠,依朝廷制度,凡京城外,各畫境而分領之,境有遊民、民則逮治,若車駕親郊,則率夫裡供事......
眼下刺客在京師行刺皇駕,五城兵馬司工作疏忽可見一斑,難逃責罰!
乾清宮前,剛剛得到鑾駕遇刺消息的太子朱和陛心突突直跳。
得旨後,他戰戰兢兢的殿,躬說道:“父皇,兒臣聽說洪武大街刺殺一事,您......您沒事吧?”
朱慈烺臉沉,站起來,將目停在太子上:“沒事?”
他冷笑一聲:“朕北巡兩個月不到,想不到一回京就出了這樣的事,若不是東廠偵查得力,朕行事謹慎,恐怕今日你得披麻戴孝,跪著向朕問安了吧?”
“哦......說不定,你披的是十二紋章袞服,戴的是天子十二旒冕!”
旒冕,是帝王的禮帽,只有皇帝、太子、封王才能佩戴,而十二旒冕只有天子能戴,太子爲九旒冕。
朱慈烺的這番冷言冷語,讓太子一下慌了神:“父皇冤枉啊,兒臣怎敢行那等不孝之事!”
朱慈烺黑著臉,沒好氣地說:“哼!你不敢?你自己乾的好事,還用朕說嗎?”
“朕萬萬沒想到,朕就出去這麼一遭,第一個上的卻是你這個不孝之子!調兵護駕?你怎麼不下令旨把朕給鎖拿了?”
“你怎麼不想想,這些年朕是怎麼疼你、保你、護著你的!你說楊廷麟跋扈,對你不敬,朕將他罷了!”
“前幾年,法蘭西王太子訪問我大明,你無端將他毆打一頓,把人家屎都打出來了!
朕顧全你太子的臉面,不惜與路易十四惡,還耐心的安彈劾你的臣工,可是你又是怎麼做的?”
“與英吉利簽訂和平條約,上了人家的當,吸食烏香,搞的都快垮了!你都二十歲了,難道還要朕扶著你走路嗎?”
朱慈烺這一陣劈雷閃電般的發作,把太子朱和陛給嚇壞了,特別是吸食烏香的事,竟也早被父皇掌握......
太子嚇得臉發白,躲無可躲,閃無可閃,父皇暴怒之下,他想辯白又不敢。
朱慈烺見太子如此熊樣,更是怒火中燒,指著他怒斥道:“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哪還有一點帝王之相?趁著朕北巡,你還私調兵馬護駕?你乾脆帶兵,把朕殺了,關起門當皇帝豈不更好?”
太子戰戰兢兢地回道:“請父皇息怒,父皇多年恩養、諄諄教誨,兒臣時刻銘記在心,不敢稍有怠慢......”
忽然,太子擡起頭,委屈的大聲道:“若父皇說兒臣辦事不力,兒臣也認了,但若說兒臣對父皇心懷二志,有不軌之舉,兒臣斷不敢這樣做,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求父皇聖鑑!”
說到這兒,他鼻子一酸,委屈的哭了。
眼見太子跟娘們一樣,哭哭啼啼的,朱慈烺更是氣惱,上去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喝道:“你把朕的臉都給丟盡了!你小時候那子聰明勁呢?是被哪個王八蛋給穿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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