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後的聲音，衆臣皆扭頭，一看是安國候，皆是唏噓不已。

安國候與國公有過節，朝堂上站著的個個都是人，又豈會不知。

三五個史言本來都打算出來仗（落）義（井）執（下）言（石）了，左右看了看，皆是又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啊！

“安國候有何話說？”崇禎瞪了劉鴻漸一眼，意思是你小子老實點，別給我惹事。

“皇上，臣認爲國公只說對了一半！”

瞪老子，老子也得說，否則把老黃搞黃了，保不準自己還得被髮配到遼東喝冷風，這怎麼行？

忠言逆耳，像老子這樣的大（攪）忠（shi）臣（），怎麼能攝於威，而唯唯諾諾？

“哦？你是說國公克己奉公，嚴於律己嗎？”聽了劉鴻漸的話，崇禎倒來了興致。

“不不不，皇上誤會微臣了。

臣的意思是，這國公腦子愚鈍是真的，不僅愚鈍，臉皮還賊厚，比咱京城的城牆都厚！”

笑話，他克己奉公？嚴於律己？這就像某人裡從來不吐象牙一般，純屬扯淡。

“安國候，你休要口噴人！”聽了劉鴻漸的話，剛還匍匐在地哭哭啼啼的朱純臣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皇上！老臣年五十有二了，爲朝廷奔波半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竟被一個臭未乾的小子如此折辱，請皇上爲老臣做主！”

朱純臣剛纔還義憤填膺，轉面向崇禎時，彷彿了天大的委屈般，變臉速度之快足以讓後世的小鮮們無地自容。

他倒也不傻，知道劉鴻漸在皇上心目中的重量，也不敢放肆，只得裝出一臉可憐相把皮球踢給皇上。

“皇上，安國候雖然爲我大明立有功勞，但國公爺又何曾不是爲我大明流過汗水，如今在這朝堂之上，安國候竟然口吐鄙之言，惡語相向，實在有失我大明威儀。

臣爲禮部尚書，爲國公爺屈，皇上應治安國候妄言之罪！”馬士奇出班奏道。

“馬大人所言極是，臣等附議，應治安國候的罪！”

彷彿是得了信號般，三五個史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洪荒之火，集出班彈劾劉鴻漸。

“安國候，你過去孟浪了！可知罪？”朝堂之上，你方唱罷我登場，崇禎安坐龍椅，面有不愉。

“回皇上，臣只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何罪之有？

臣手中有一份文書，懇請皇上準奏當堂宣讀，若讀完皇上依然認爲臣胡言語，臣自當領罪！”

劉鴻漸從琵琶袖中取出一封摺疊的整整齊齊的宣紙。

“皇上……”朱純臣多年的直覺告訴他，有殺氣！必須阻止這個小子。

“念！”崇禎擺擺手止住了朱純臣的發言。

“是，皇上。”

“經查，崇禎三年，國公朱純臣侵佔昌平縣史各莊耕田二十八頃。

崇禎四年六月，國公朱純臣以賑災名義，侵吞救濟糧十八萬石，致使hn民衆因得不到救濟而死者，數萬。

崇禎六年三月，朱純臣收南京戶部主事馮天化賄銀兩萬兩，爲其謀得都轉運鹽使司副使之職。

崇禎七年，朱純臣以中軍都督府左都督職位之便，吃京營空額一萬六千七百人，此一直延續至崇禎十四年。

崇禎九年，朱純臣侵佔通縣白羊莊耕地四十九頃，白羊莊村民許二和因失去土地上順天府報，被國公府中家奴棒打死。

崇禎十一年……

十二年……

……”

劉鴻漸站在皇極殿，聲音高，語調平緩若在讀一篇文。

國公朱純臣跪伏在殿前，不時的拭額頭冒出的冷汗，背後平緩的話語聽在他耳中，仿若蛇蠍般。

“夠了！”崇禎終於是忍不住。

“朱純臣！安國候可有污衊於你？”

崇禎手有些發抖，在所有的勳貴中，一直以來他最依仗的就是國公朱純臣，甚至闖軍圍城時給予他重，現在看來，幸虧當年沒把差事給他。

剛纔劉鴻漸宣讀的罪狀簡直就像刀子般刺崇禎上。

什麼樣的傷害最疼，最令人心寒？

不是直接拿刀子捅，而是你信賴的人，你倚重的人，回頭給你的那一刀，最疼，最令人心寒！

“皇……皇上容臣……辯駁。”

“皇上，此列罪狀，皆是經錦衛反覆查證，每條罪狀皆有人證、證！不會有半點差池。”

劉鴻漸把書信呈給隨堂太監王二喜，王二喜轉給崇禎，崇禎一目十行迅速掃了一遍，見與劉鴻漸所宣讀之並無二致，面瞬間冷厲了起來。

“朕承繼大統以來，自認對爾等勳貴不薄，若朕沒記錯，這十幾年來朕賜予你國公一脈的子粒田是一百二十頃。

你呢？你是如何回報朕的？侵佔良田、草菅人命、貪墨不法，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你說！”

崇禎眼圈又開始泛紅。

知崇禎脾的都知道，皇上眼圈泛紅，要麼是因爲，要麼是盛怒！

而目前的形，顯然不會是前者。

在崇禎的心中，侵佔些田畝倒不算什麼大過，最讓他失的是吃空額。

年初那場關乎大明存亡的守城之戰，若再多出一萬六千京營士兵，也不至於守的那麼辛苦。

“皇上，臣……臣有罪！臣都是一時糊塗……皇上”

額頭豆子般的冷汗不斷冒出，朱純臣也不傻，人證證俱在，擺明了安國候是有備而來，再不敢倚老賣老，只能祈求崇禎看在祖上的份兒上饒過他。

“一時糊塗，哼，你這糊塗了十幾年了吧，這臉皮，當真是比城牆都厚，皇上，臣沒說錯吧？”劉鴻漸氣極反笑，直接打斷了語無倫次的朱純臣。

“皇上，臣斗膽爲淮府冤死的八千六百士兵請命……”此時不發飆更待何時，黃得功起服下跪爲冤死的弟兄請命。

“臣附議。”

“臣附議。”

戶部、兵部、吏部各尚書皆附和，打武將向來是他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更何況這朱純臣的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惡貫滿盈。

“敕令，國公朱純臣侵佔良田、草菅人命、貪污賄、剋扣軍餉，罪不容恕。

朕失已極，數罪併罰，免去朱純臣中軍都督府左都督一職、國公一脈到此除爵。

收繳歷年來貪墨所得，還地於民，朱純臣貶爲庶民。

念及祖上有恩於大明，留其府宅及原有田地，欽此！”

崇禎背對朝臣，發佈敕令，邊早有太監筆疾書，一字不改的把崇禎的旨意擬好。

“臣……謝恩。”朱純臣面若死灰，大冷的天衫已被冷汗浸。

“好自爲之吧！退朝！”崇禎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出了皇極殿。

就這些罪狀普通人夠死七八十遍了，唉，皇上還是心了，劉鴻漸搖了搖頭準備打道回府。

“安國候留步！”黃德功起追上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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