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懸頸，已經八十歲的公羊舒面不改，他抬頭看向李信，呵呵一笑：“到了李侯爺這個地步，應當不會在意后世史書如何撰寫了罷？”

“話不能這麼說。”

李大將軍微笑道：“給當世人罵，最多也就是被罵幾十年，要是給寫進了史書里，就要被人罵千千萬萬年了。”

說完這句話，李信就準備把公羊舒脖子上的青雉劍收回來。

他進未央宮之前，已經準備好了手殺人，此時未央宮里任何一個讀書人跳出來說了公羊舒剛才說的話，都必死無疑，但是公羊舒這個人例外，他是承德朝的五位宰輔之一，與當年的浩然公張渠同朝為相，是大晉朝廷之中的元老。

殺了他，接下來李信在京城里的事，會很不好辦。

因此嚇一嚇也就行了，沒必要非要在未央宮里把這老頭殺了，就算真的看不過眼，事后也可以暗中手，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種招仇恨的事。

但是公羊舒似乎看出了李信的意圖，李信剛開始收劍，老頭子猛然上前一步，把自己的脖頸迎向了李信的劍鋒！

青雉劍何其利也？

當年壬辰宮變的時候，李信曾經憑借這柄劍，一劍砍開過宮宮門的門閂，這柄種玄通贈予李信的配劍，乃是當年中山國的傳國之劍，當世不可多得的神兵之一！

劍鋒毫無阻礙的劃過了公羊舒的脖頸，鮮一下子從他的脖子里噴涌了出來，濺了李信一！

這場變故來的太快，一時間就連李信也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到在自己面前，渾都是鮮的公羊舒。

老頭子躺在地上，用兩只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李信，口中仍舊在低聲說話。

李信蹲下子，盡力靠近公羊舒，試圖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公羊老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李信上的鮮，因為傷了嚨，他這會兒雖然還可以說話，但是已經無法發聲，聲音很是輕微。

“這……你……”

“洗不掉了……”

費力說完最后幾個字之后，本就上了年紀的公羊舒，失去了最后一力氣，閉上了眼睛。

對于大晉，這位老人家已經盡其所能，甚至付出了生命，接下來的大晉會走向何，已經跟他沒有關系了。

李信沉默了一會兒，才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默默的看著自己配劍上，以及自己上仍舊未干的鮮，自嘲一笑：“我不該給你自戕機會的。”

公羊舒的倒地，震驚了未央宮里的所有人。

因為在這些人的視角里，是李信的配劍劃過了老人的脖頸，至于公羊舒主迎上劍鋒的作，在鮮噴涌的刺激畫面之下，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到。

在大家看來，就是李信一劍殺了這位德高重的老相爺。

也只能是這麼個可能。

看著公羊舒倒在地上，所有人都驚呼了一聲，一些文甚至準備沖上來，不過都被李信邊的親衛攔住。

面對未央宮里的慘狀，所有人的表都不太一樣，有人畏懼，有人憤怒，有些人甚至把頭埋在袖子里，不敢看公羊舒的尸。

已經走下帝座的元昭天子，看著未央宮大殿里的慘狀，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寬大的袖子里狠狠握拳，都有些白了。

他已經畏懼到了極點。

假如李信面對公羊舒，都能毫不猶豫的下手，那麼他這個天子，幾乎就已經沒有任何活路了。

有人恐懼，自然也有人憤怒。

執掌尚書臺的房子微，看著倒在地上的公羊舒，怒目圓睜，對著李信怒喝道：“李信，你如何能對這樣一個杖朝之年的老人，下得去手！”

“這是大晉四朝老臣，三朝宰輔！”

“你還有一點人嗎？”

這個時候，微微愣神了片刻的李信，也已經反應了過來，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收劍回鞘，然后回頭看向未央宮里的這些大臣們，面無表：“下不下得了手，公羊舒都已經死了，至于你們心里如何想，我不在乎。”

他雙手背負在后，冷冷的說道：“有沒有與公羊舒一樣想法的，現在可以站出來，我可以給他厚葬。”

“站出來罵一罵我這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將來青史之上，也會讓你們流芳千古。”

李信冷冷的說完這幾句之后，整個未央宮里寂靜無聲。

宰相房子微實在是氣不過，準備沖出來與李信理論，但是被后的幾個同僚死死地拽住，這些人一邊拉著他，一邊在他耳邊低聲道：“房相，現在出去無非多死一人，毫無意義！”

“公羊公已經衛道而死，朝廷還需要房相主持大局，莫要沖！”

房子微臉都有些發青了，但是最終沒有能站在李信面前。

整個未央宮里，除了倒在泊里的公羊舒一人，沒有一個人再站出來反抗李信。

李大將軍對著邊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把公羊舒的尸搬出去。

“厚葬。”

幾個親衛很利落的把公羊舒抬了出去，未央宮里的跡，很快也被簡單清理了一番，只留下一些淡淡的腥氣。

李信上著甲，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攏袖子，他就這麼靜靜的站著，看了在場所有文一眼。

“諸位可有人再行老相爺之事？”

“現在站出來，依舊可以博一個厚葬。”

沒有人敢說話了。

原本大家都以為，李信不太可能會對老相爺下手，但是老相爺立刻橫死未央宮中，這些人都對李信生出了畏懼之心。

沒有一個人再敢站出來。

“很好。”

李信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道：“諸位都不說話，我就當諸位都是支持李某的。”

他轉看向臉蒼白的天子，對著天子深深拱手：“陛下，時至今日，朝中諸臣無一肯為你說話。”

他頓了頓之后，繼續說道：“臣，代滿朝文武，請陛下……退位！”

事到了這個地步，元昭天子退位已經了必然，這位只當了五年多皇帝的天子，臉蒼白，都跟著抖。

他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距離李信只有不到十米的地方，聲音也帶著抖。

“朕……同意退位。”

“不過朕……有件事想不通。”

李信抬起頭看向眼前這位已經狼狽到極點的天子，溫和一笑：“陛下問就是。”

天子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為何……這麼快？”

“我大晉的京城，是天下第一雄城，就是二十萬鮮卑人兵臨城下，最也可以守三年以上，憑什麼……”

他不甘心到了極點。

“憑什麼你一個晚上，就能打進來？！”

李大將軍面平靜。

“因為你，心思不夠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