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天旋地轉，渾渾噩噩，不知東西。

意識仿佛籠罩在一片深沉的黑迷霧中。

恍惚里。

耳邊似乎聽到了什麼，那是尖刻的諷刺…………

“就你這出，老老實實當賤民吧！”

眼前似乎看到了什麼，那是惡毒的挖苦…………

“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難不你還想當什麼上等人？”

影影綽綽里，黑暗中似乎有夢幻泡影一樣的場景閃現，似乎有一個人正在對自己說著話。明明畫面已經完全看不清，但那聲音，卻似是從心底最深泛上來一樣。那樣清晰，那樣鮮明，連每一微妙的嘲弄與不屑都聽得清清楚楚。

“說什麼發向上，不是誰都有資格的。學習、修煉，那本不是你這樣的人能想的。別以為我是在信口開河，你除了大路貨的基礎養還會什麼？”

“憑你的財產，能買一本基礎拳已經是極限了吧。是，我承認你的基礎拳練的到家，但基礎拳練到優異又怎樣，就憑基礎拳，連最低級的搏擊俱樂部都進不去，就是進去也是去送錢的，一個星元也賺不了。”

“就算不提力，心修煉上你更是不可能有出息。看看這個，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輔修錄！沒聽說過吧？羨慕吧？那是當然了，以你的財力，連我這本最低級的輔修錄也接不到。沒有輔修錄，六大本心你猴年馬月能修第一重？”

“小鄉試已經不遠了，你吃得起養食嗎，你要多久才能凝團？你拿的到輔修錄嗎，你要多久才能把六大本心中的至兩門修第二重合格？恐怕一個都沒門吧。沒門，你的小鄉試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

“小鄉試不，無法繼續深造學習，你哪里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力不行，哪里進的了好幫派？心不行，哪里進的了大企業？好幫派大企業都不要你，你又去哪里找資源？二十年、三十年，別人或許已經飛黃騰達，你卻只能在廢塵里打滾。”

“不過，這事兒也怨不得你，得怨命。”

“不僅是你，每個人都要看出。比如人家沈爺，說不定從小頓頓都是養食，天天都有學士指點，輔修錄堆滿整個書架，別人做夢都想象不到。像我，我比你也強不了太多。可我不像你，我知道審時度勢，我知道什麼時候該跪下。”

“如果不是我盡心為沖哥辦事，憑我的本事我也接不到輔修錄。而像你這種出孤院的人就更不用說，跟你努不努力本沒關系，孤院本給不了你什麼支持而已。”

“孤院的院長每年都會送幾個人過來，好像給了你們一點希、一條路。但我告訴你，沒有資源支撐，你這條所謂了路，從最一開始就是一條——窮、途、末、路。”

“命不行，就不要講什麼風骨，談什麼尊嚴。頭鐵骨頭，下場也只能是被敲碎腦袋、打斷骨頭。”

“如果你生在富貴之家，你這努力上進。可你不是，所以你就只是不知進退、不識好歹。”

“而不知好歹的人，往往沒什麼好下場……”

然后，他似乎看到了一次挑釁，一場不公平的比斗，最后演變的一場毆打。他看到自己全力抗爭，但終究是修為低微，被狠狠折辱。大風小說

疼痛與屈辱并存，不甘與喪氣并至。

聲音遠去了，畫面消失了，意識似乎回歸了那一片黑暗之中。但在黑暗的最底部，卻有一火焰，炸一般的膨脹開來。

憤怒，憤怒，因自己的遭遇而憤怒。

憤怒，憤怒，因那些嘲笑與挖苦而憤怒。

但最憤怒的不是那些人說了什麼，最憤怒的是，即便是自己，在心底的最深也沒法否認那個人說的……是對的。

自己出確實不好，不要說修煉上的支持，就連簡簡單單的活著都需要拼盡全力去爭取。這樣的自己，如何去與那些出好的人爭搶？我到底應該如何才能站在那人的面前，堂堂正正的告訴他，天無絕人之路，事在人為？

小鄉試已經不遠了，我似乎，真的辦不到……

但……但……但是……

我還是……

不甘心啊——！！

巨大的憤怒如同開天辟地般炸，瞬間撕裂了籠罩意識的迷霧與黑暗。意識奪回了的控制權，猛然一睜眼，眼前明撲面。雙一蹬豁然站起，目眥裂中，不平之氣自心中噴發、逆沖咽，忍無可忍中一聲長嘯發而出。

“啊————！！”

咣當，嘩啦，七八糟，然后是一片安靜。

線眼中，瞳孔調整著攝的量，讓炫目的景快速清晰起來。長嘯結束時，眼前的景也清晰起來。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石鐵心猛然愣住了。

這里不是任何他設想的地方。

他以為自己醒來的時候，應該在自己的小破屋、或者有好心人送自己去醫院、再或者無人問津中在街邊陋巷的垃圾箱。垃圾桶的可能最大，畢竟自己也沒什麼錢購置醫療險，不會有自響應的醫療服務。

但眼前的場景不對頭。

非常的不對頭。

不對頭到讓剛剛還在狂呼大吼義憤填膺的石鐵心都瞬間懵了。

——這里是一間敞亮的屋子，屋子里面整整齊齊擺放了很多木制的桌案。桌案樣式奇特，四個木頭、兩個桌子，樣式相當古老，就像那些描寫紀元初期、中央星大發展時代的電視劇中的道布景一樣。

桌案后滿滿當當坐著年輕的男男，兩人一桌，共坐同一個樣式同樣古老的條凳。明明是第一次見到，但不知為何，腦子里立刻顯出“同學”“同桌”等詞匯，更毫無生疏，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這些人，都是學子？

腦子里再度閃過一些信息，石鐵心立刻明白，這些人確實是學子，只不過在這里不學子，而“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