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走後,眾人沉默好一會兒，還是趙幗英打破了寂靜：“這個消息，對我們來說等同於一個希,但對小姑娘家人來說無疑是毀滅的打擊，他們能在短時間答應無償捐獻，不容易。”

“心延續,換一種方式活下去。前些年,我和言言都簽署了無償捐獻意願。”話題有點沉重，萬桐轉移大家注意力，“小雨，繁心的溫正常了嗎？”

“377c，還有點低熱。”半小時前量的溫,萬漪握著聶繁心的手回答。

萬桐打趣：“怪不得沒怎麽說話。”

聶繁心低低“唔”聲。

趙幗英隻在剛進病房的時候難了一陣，這會兒知道況，反過來寬其他人：“關於腎移植，不需要太擔心，小家夥的底子厚,得住。”

聶繁心微皺的眉頭稍稍舒展,天化日，在幾位長輩麵前秀恩：“外婆,你說得對。況且,我有在，不怕。”

趙幗英聲音帶笑：“我怎麽覺得,你們兩個,比們年輕的時候都要甜？”

萬桐提出反對意見：“媽，厚此薄彼了哦。”

聶芷言拍了下的手，嗔道：“竟然吃兒的醋。”

眾人談笑了一會兒,終於放聶繁心休息，但都待在醫院等著配型結果。

晚上8點多，沒睡多久，又因為疼痛轉醒的聶繁心，約約聽見門外有人流。什麽機人，確度高，切口小，恢複快。睜開眼，護士已經在床側，手裏拿著的管子。

“這是要？”

護士簡潔明了地說：“前檢查。”

這兩天，被紮了無數針的聶繁心無奈地出手：“我做手？”

“你運氣好，配型功，綜合評估又排在第二位，不出意外明天下午手。”供兩個健康腎，可以捐給兩個。主要依據：區域優先原則，型匹配原則，自願捐獻者優先原則，以及等待者評分原則評估。聶繁心四條占三條，又是雙腎摘除，白細胞抗原（hla）匹配4個點，所以評分也高。

聶繁心有點不敢相信：“配型功？”

進屋的醫生接話：“對，配型功，明天手。”

住院以後，聶繁心第一次在顧邶和萬漪臉上看到發自心，毫不掩飾的笑容。莞爾：“謝謝醫生。”

手在第二天下午2點50分開始，達芬奇機人輔助的微創技。一家人等候在手室門外，連同陸芮和謝正霞。隻是缺一個臨時有事，中午飯後就離開醫院的褚晚寧。

手漫長，萬桐不能久坐，聶芷言陪出去站著氣。趙幗英想著褚晚寧正好不在，和謝正霞低聲閑聊，關心的個人生活。

陸芮恰巧坐在萬漪旁，離兩人不遠。

“正霞，涵涵馬上36了吧？”

謝正霞點頭：“10月國慶放假那幾天。”

趙幗英歎了一口氣：“也不著急嗎？兩個妹妹後來居上了。”

“您說這事啊，有喜歡的人，但又說對方忙，沒時間接。”

忙，沒時間接，陸芮側耳傾聽。

趙幗英支招：“約出來多見見。”

“最近兩天好像有苗頭，不著家，說是晚上陪朋友。”

趙幗英口而出：“涵涵不是陪小芮嗎？”

咳，陸芮假裝沒聽見，低頭刷手機。

wanning（喜歡備注拚音）：【馬上回來，今晚想吃什麽？我去買。】

陸芮抬頭看了一眼長椅左邊的兩人：【你忘了？顧姨說，晚上一起吃便飯，改天繁心出院再聚餐。】

【還真給忘了。】

陸芮以一串省略號結束對話。發現，和褚晚寧私信越來越多，對方隻要離開一會兒就會主發消息。都是些簡單的對話，卻溫暖人心。

不打算再去糾結褚晚寧的心思，順其自然就好。

褚晚寧沒有空手而歸，一袋小蛋糕給長輩當零，一個戚風蛋糕給萬漪，最後一個抹茶口味海綿蛋糕遞到了陸芮的手上。

旁人興許不知，但捧著蛋糕的陸芮瞬間明白。這是昨晚睡前瞧了至5分鍾的甜品，褚晚寧竟然留意了。想著想著，的心陷下去一點，完全控製不住角上揚的趨勢。

手不出所料的順利。三天前的雙腎開放摘除手加上今天的腎移植手，都需要時間觀察和恢複。住院期間，萬漪白天去研究所工作，晚上準時回醫院。聶繁心偶爾會奇怪地問一句：“萬小雨，那麽早回來，不用加班嗎？”萬漪解釋說鍛煉魏嵐的上手能力，殊不知因為那場手，察覺自己有輕微恐懼癥的表現，正在慢慢調整狀態。

長期相下來，雖然聶繁心心思算不得縝，但是關於萬漪生活中一些細微的變化，仍然能夠發覺。

8月下旬，院的第17天，聶繁心複習完今天整理的筆記，顧邶幫忙收拾病床小桌板。窗外的線已經暗淡下去，最後一線夕，將認真思索而微微皺起的眉頭襯得格外悅目。

微信編輯的微信刪刪減減，終於點擊了發送。

【嵐嵐，是不是在工作上遇到什麽困難？】

魏嵐：【emmmmmm】

【我想知道，希你可以實話實說。】

周五晚高峰，萬漪抵達醫院停車場的時間比平日晚一些。收到消息，聶繁心故意支開其他人，擺好聶芷言從家裏送來的飯菜，半倚在床頭等。

薄薄的燈裏，空氣靜悄悄。聶繁心許久沒有仔細地觀察萬漪的影，所以看到進門的那一瞬，差點沒忍住落眼淚。

6月和7月好不容易養回來的幾斤，恐怕又掉了下去。

萬漪反手關門，離得遠，沒注意聶繁心的異樣。

“今晚吃什麽？”走近一些，萬漪覺到聶繁心的反常。

“番茄炒蛋，平菇片湯和素炒白菜。”聶繁心吸了吸鼻子，盡量收斂緒。後10天，的飲食已經從易消化的半流食過渡到正常飲食。

萬漪給夾菜，輕淺的笑意落在角：“有心事嗎？”

“先吃飯。”聶繁心嚼著，鼻頭發酸，與其說自己在萬漪麵前藏不住事，倒不如說對方比想象中更了解。

“好，吃飯。”萬漪的雙漸漸抿一條直線。

飯後，看規整好碗筷，聶繁心剛準備開口，不曾想萬漪先一步提起話題：“我好多了，你別擔心。”

“宋子博蓄謀已久，他就是個瘋子，不按他的要求做，我們可能都會死。”聶繁心握了萬漪的右手，堅定道，“你沒有錯。”

萬漪也是這般做心理建設，隻是每次麵對躺在解剖臺上，都下意識想回避。全盤托出，給聶繁心解釋：“有些疾病的到來不可估測，隻能努力去克服。但是克服恐懼癥需要一個過程，現在的我，已經可以做到在解剖室觀同事工作，假以時日，一定能夠再次拿起手刀。”

魏嵐隻把萬漪張和不安的表現告訴聶繁心，並沒有說連手刀都不敢了。聽著“恐懼癥”、“再拿起手刀”的字眼，心裏湧的難噴薄出，稍微用了一點力氣，摟著萬漪的腰，探進的牙關。

兩個人不可分，直到都有些不過氣，聶繁心才鬆開。著對方的耳朵，小聲喊著萬漪的名字：“我相信你。”應該給與對方最大的支持和鼓勵，們未來的路還很長。

也許，下周順利出院，一切都能慢慢好起來。

住院的第23天，窗外正盛。上午10點多，拿到檢查結果，聽完管床醫生的叮囑，顧邶和聶芷蘭去辦出院手續，萬漪整理，角不自覺展笑意。

那晚萬漪和聶繁心深談後，的狀態似乎眼可見的變好。聶繁心也會有意無意和做一些親昵的事，雖然點到即止，但足以達到想要的效果。

門外走廊，顧邶右手拿著出院單據，左手推開門，正好看到自家孩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萬漪瞧，忍不住揶揄：“回家再看，又不會跑。”

趙幗英早年見證了兒們的，現在又見證兩個孫的，發自心笑出聲：“繁心和小雨，什麽時候把人生大事給辦了。”

此話一出，萬漪和聶繁心的臉，霎時染上一層薄紅。

聶繁心睨了睨萬漪的反應，偏回頭：“外婆，我們年紀還小。”

萬漪：“我隨。”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說話。

“我隨。”言外之意······聶繁心琢磨著萬漪的話，熱意似乎蔓延到耳，連忙別開頭，藏到的後。

“不是從明年1月1號開始，同婚姻正式實行嗎？先把結婚證領了。”雖然領證隻是一個形式，但對於多數人來說，意義重大。趙幗英為大家長，催得最急，畢竟上了歲數，能活一年算一年，想早點看到孫修正果。

聶繁心“哦”聲，萬漪輕虎口的，彎著輕輕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