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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剛》第2章 增德

雖然現實中,白瑤瑤這樣的可能就蹲級家長,甚至小升初都隻能被劃片兒分到末流學校。但畢竟是言,也沒人想看白瑤瑤如何發圖強,八歲怒算二元一次方程。

言昳卻喪失了讀書的機會。

甚至之後的命運也沒給這個機會。

言昳作為書香門第的嫡不怎麽會讀書,則為了半輩子的笑柄……

但當下,回憶湧來,言昳卻隻掃了增德高僧一眼,目落在了屋除此以外第三人上。

茶臺旁一年輕子正端著茶壺,準備為二人續茶。年歲不過雙十上下,輕眉素眼,白皙到能出淡藍管,穿著月白高領底衫,藍底紅蕊褙子,冷淡的朝言昳瞥了一眼,出一點隨即融化的像從來沒有過的客套笑容。

不是別人,正是剛嫁給白旭憲幾個月的新主母,李月緹。

李月緹比白旭憲小了十幾歲,聽說之前也是京師的才。嫁白家之後一直在生病,言昳也沒怎麽見過

但李月緹不待見,是日後府上人盡皆知的事。

言昳此刻忍不住想,增德高僧與無冤無仇,白家又是金主,增德應該會說一大團吉祥話才是。

但他指明說言昳是“災星”,大概率是人指使。

會不會指使者就是李月緹?

但李月緹隻淡淡的一眼,微微點頭,就繼續給增德高僧續茶了。

增德端著茶杯,也轉眼看向白府二小姐。眼前小孩生的甜豔黠,增德想到那人囑咐他的話——

增德可是知道白老爺有多篤信這些天命,真要是說出口,這孩往後能有好日子過?傳出去了,別說是嫁人難,往後白府出了點什麽事兒,都會算到頭上!

不過已經收人錢財,他要是不把事兒辦,那自己在府裏幹過的事兒必然會被捅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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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這二小姐也不怕他,跑過來,手撐在他膝頭,滿臉好奇笑道:“你就是會放火,會結冰的高僧呀!還說你能把紙片變大活人?!是信了佛,就能有這樣的本事嗎?我也隨你修行好不好!”

增德一怔。

言昳話語稚拙,白旭憲莞爾:“增德高僧可是與生俱來的本事,教不了你,再說,你要怎麽修行,去廟裏當姑子嗎?”

增德依舊神的緩緩搖頭:“若存了這樣的心思,信佛修行也是俗務,堪不破塵世種種,隻求名聲錢財,如何能被佛祖點化?”

言昳撅起來:“那……我也想信佛!我也想誠心向佛,多做善事!”

白旭憲一愣:“之前不是不喜歡這些嗎?怎麽忽然轉了,說要信佛了?”

言昳把手背過去不說話。

白旭憲對招手,卻搖頭,反而對增德高僧出手:“高僧,大師,我跟你說悄咪咪的話好不好!”

增德這缺德玩意兒,一時竟也難以拒絕小手略顯氣的呼喚,微微彎下腰去。

言昳用其實所有人都肯定能聽見的小聲,抱住增德的脖子,道:“我要是每天誦經念佛,做個乖乖,佛祖會不會讓我見到阿娘呀!”

屋裏三人,俱是一愣。

增德直起,看著小孩,目

孩咬著,似乎又懇求又著急。

白旭憲半晌道:“你怎麽忽然說這樣的話?你想你阿娘了?”

李月緹背過去,像是沒聽見。

言昳故作吃驚,捂住,嘟囔:“怎麽聽見了呀!”

背著手,猶豫了片刻又黏上增德的膝頭,道:“……我屋裏的輕竹跟我說,阿媽念佛又抄經,就能在夢裏見到家裏老人了,而且還提醒阿媽小心火燭,過沒幾日,就夜裏燭臺翻倒,差點出事……就說為了進府之後也能夢見阿爸,所以也念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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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旭憲眼神和下來:“你若有這份心就夠了,不過相比念佛抄經,還是多讀讀書吧。至於夢見阿娘,阿娘去的是咱們去不了的極樂之地,總念想著若知道了,也沒法放寬心在那邊過的日子。”

言昳心裏一頓:他不是最篤信這些,為什麽不讓信佛抄經?甚至這些關於阿娘的說辭,也像是想要忘了生母……

難道是希親近李月緹,不要再提生母的事兒。

白旭憲又道:“大師,孩子有這份心也是好事,不若大師為看一看,也算是一段佛緣。”

言昳雙手合十,一副祈求的樣子看著增德高僧:“我知道我以前不乖,總是不聽爹爹的話,可要是……可要是大師願意指點我,我都可以改的!真的,我以後一定連芹菜都好好吃!”

白旭憲笑了起來。端坐著的增德大師,卻汗如雨下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準備半天的那段“災星”“不安分”“惡魂纏”之類的話,無論如何也難以說出口了啊!

甚至他都覺得,一旦自己真的背詞兒說出這種話,眼前孩必然會大哭,然後抱著他的眼淚邊撒,說願意跟他去廟裏青燈為伴當姑子。

到時候,白老爺說不定因為這丫頭有佛心,更加疼,怎麽都不會厭棄了啊。

而且,他如果執意說此是災星,會不會白老爺寵溺嫡,反將他逐出府去?

言昳此刻仰頭看著增德大師。

其實在上一世,二十多歲的時候沒忘記找找這位增德大師複仇。查到了他的真名,更得知所謂的大師,以前不過是變戲法班子裏的班主,因膽大本事多,後來開始演過道長,裝過黑白無常,四撞騙,一路升級了“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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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好貪金,但警惕高,每次再各個府邸斂財禍之後,好像有一點風頭不妙就會迅速謊稱雲遊,逃竄離開。

而在言昳二十多歲查到他這些事的時候,這位增德大師已經慘死了。聽說是跟搭戲行騙的幫手分贓不均,在做法的時候,被幫手推進了做法用的火缸裏。

活活燒死了。

言昳非常不爽。可不是那種會口說“惡人自有天收”的人。沒有親自刃,就等於沒複仇,等於自己白了委屈。

如果誰對作惡,那就必須做那個要他命的“天”。

增德大師低頭看那白家二小姐,忽然汗直立,脊背蟻爬——抱著他膝蓋歪著頭,目含笑,卻溢滿惡意與殺意。

一晃眼,二小姐眨了眨眼睛,笑容裏隻剩下純真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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