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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裏》第95節

褚桓看見,每一個被他們沿途有意無意喚醒的人都是無邊影裏的一個小小點,他們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被線連在了一起,像一張火織的大網,與他遙相呼應。

那一眼,褚桓就明白了“火種”的真正含義。

他知道自己這個火種會在黑暗中燃盡,然而心裏卻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活得不孤獨,死得也不孤獨。

他覺得自己已經於世無求了。

第76章

這就像是一次水與火的鋒,整個世界藏的汙與納的垢,都仿佛被徹徹底底地滌了一回。

這一片黑暗了不知多年的大陸上,亮起的點越來越多,到最後,大地都仿佛陷了一片悄無聲息的火海裏。

那火在沒有旁觀者的況下,足足燒了三天兩夜。

第三天傍晚,大海深突然傳來一聲歎息,那聖潔如玉的白種子終於在火焰中落了一團灰燼,而隨著它塵埃落定,“沉星島”上參天的巨大植在海水之巔痛苦地片刻,隨即轟然倒塌。

盤踞在這個世界的源,在烈火中分崩離析。

當聖火燃起的時候,一切失去,都將重獲新生。

刺眼的夕降臨在遙遠的海平麵上。

映得萬裏河山一片

又過了三天,海島附近開始有海鳥鳴的聲音,淺海間或一個小小的水花,有魚群從下麵逡巡而過。

這時,一條隻有拇指的小青蛇不知從哪冒了出來,自不量力地擺著麵條似的,企圖在海水中招搖而過。

不過大海從來都是表麵平靜,誰遊誰知道。

這條還沒有海帶的小蛇很快遭到了大海風浪無的嘲諷,它的航線完全是布朗運,時而被衝向那邊,時而又被衝向那邊,衝得它暈頭轉向,最後幹脆氣呼呼地把自己盤了一個首尾相連的圓環,破罐子破摔地索隨水流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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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這麽隨波逐流地飄了不知多久,忽然被什麽東西攔腰截住了。

小青蛇撞在了一碧綠的藤蔓上,它吃了一驚,七葷八素地仰起頭,出蛇信左右探了探,估量了一番這青藤的高度和寬度,覺自己整個盤上去,恐怕也圍不過一圈,於是果斷拋棄了作為毒蛇的尊嚴,徹底化一條菜青蟲,扭著蟲子步往上爬去。

青藤仿佛無,靜靜地盤踞在海水山附近,在風浪中獨樹一幟地巋然不,頂端開著一朵殷紅的花。

每一片花瓣都有近兩米來長,時而被海水濺幾顆水珠,乍一看仿佛被撒了一圈碎鑽。

小青蛇吃力地順著花瓣邊緣,一瓣一瓣地爬了上去,在花心看見了一個將自己蜷起來的男人,那人脖子上還帶著一顆平平無奇的小核桃。

它就仿佛找到了終點,心安理得地爬過去,窩在了那人邊,在海風中借著人的溫度取起暖來。

至於褚桓,他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每個人,大概都會在某一時、某一刻、某一種況下,生出一個如同普世疑問的迷:為什麽是我?

為什麽功的是我?為什麽失敗的是我?我什麽走運的是我?為什麽倒黴的是我?

世界上明明有那麽多人,為什麽有些事偏偏落在我頭上?

可能恰恰是因為有這個疑問,求神拜佛的香火行才能那麽經久不衰。

一直以來,褚桓都相信老山羊的話,覺得自己的出與神的離族有某種聯係。

閑來無事的時候,他腦一開,還考慮過很多十分獵奇的劇,比如南山的人渣老爸在邊境弄來一堆被拐賣兒,搞人實驗,後來他東窗事發,被老婆幹掉,解救出來的兒讓當年恰好在附近工作的褚國領養什麽的……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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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原來他跟守山人半錢關係都沒有,就是個被所誤的路人甲。

那麽第一代守門人嚴正的警告,又是怎麽被扭曲“涉水而來的救世主”的呢?

褚桓思考了一會,想通了,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裏,人們是需要這樣一個救世主的,這樣,即便是在最絕的境地裏,在閉眼前的一瞬間,他們也能心懷某種被拯救的希,因此能生死無畏,也無牽掛。

那些舍他而去的王八蛋們恐怕潛意識裏都是這麽相信吧?

褚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他不了,覺不到外界的晴冷暖,但是意識一直在活,有很長的時間來思考一些問題。

他覺得很累,也很倦怠,更要命的是孤獨。

說到底,隻有他年不,人輕狂,從頭到尾不肯相信有什麽救世主,所以隻好被人趕鴨子上架,親自當一回救世主。

褚桓也不大關心自己是死是活,但是很想像那個第一代守門人一樣,拉風地把意識撒得到都是。

他猥瑣的心都打好了算盤——褚桓準備中午出去溜一圈,挨家挨戶看看大家都吃什麽,傍晚出去溜一圈,看漂亮小姑娘或者小夥子洗澡,晚上再出去溜一圈,到別人屋裏參觀高清無碼的夜生活。

不過他的願實在有點難登大雅之堂,因此沒能實現。

褚桓的不能,意識也一不能,仿佛被燒了一截枯槁的黑炭,有生之年再也沒力氣趕驚蟄芽生的時髦了。

守門人族長說,吞噬了整個世界的翳是一顆來自隔壁世界的種子,這個事其實細想起來有點讓人頭皮發麻。

一個世界有多蔽的門?門裏裏外外連著多不同的世界?有多門後麵藏著那顆心懷不軌的種子?又有多世界已經養大了那顆種子,被它吞噬到了一片虛空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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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這些事越想越骨悚然,所以褚桓後來也不想了——反正他自己尚且生死不明,有生之年恐怕是再也不用幹救世主這活了。

他也不願意想南山,一想就心絞痛,可惜他雖然恨不能逃避到天涯海角,那人卻始終縈繞心懷,哪怕被他時時刻意拋諸腦後,也不依不饒地糾纏不休。

褚桓睡不像睡,醒也醒不過來,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到了一線悉的

他被小白花重傷瀕死的時候也看見過那道,而今再見,居然仿佛久別重逢,格外親切。

走過那束,就要和褚國團聚了。這一次,褚桓沒有恐懼,他甚至是有幾分幹脆痛快地站了起來,頗為稔地向有的地方走去。

行至邊緣,一隻腳已經抬了起來,褚桓忽然似乎心有所,回了一次頭。

他看見黑暗深,有一個人站在那裏。

是……南山。

南山向他走來,在兩步以外站定,帶著無聲的懇求,衝他出一隻手。

褚桓這些日子以來,原本一場沒頭沒尾的大夢,看見了南山,這才突然有點驚醒過來,並且被驚醒出了一冷汗。

好像重新回到了他的裏,讓他好生滾了一番釘子床,實在是痛不生。

褚桓臉慘白,忍著心如刀絞,做出一張討債般怪氣的笑,並沒有接過那隻手,隻是不鹹不淡地問:“這是幹什麽?”

南山臉上恐懼與懇求神更重。

褚桓卻垂下眼不肯看他,將手背在後,漠然說:“求我?那我求你的時候呢?”

他這麽說著,心裏湧起一近乎稚的委屈,仿佛是抑了不知多久、發泄不出的滿腔痛苦在作祟。大概人在難過極了的時候,本能地知道自己還能傷害誰。

口捅一刀,有時候就像中二期慘綠用小刀自殘一樣,有種說不出的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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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死了你會難過嗎?”褚桓明知故問地撂下這一句,當著南山的麵背過,抬腳往那線來源再次邁開步子。

腳步未落,他聽見了一聲近乎聲嘶力竭的呼喚:“褚桓!”

那聲音好像來自後,又好像來自更遠的地方,聲音撕裂了,帶出一錐心泣似的哀鳴。

褚桓的腳步頓時落不下去了,他睜大了眼睛著眼前的強,目不躲不閃,乃至於被刺出了一點眼淚,僵立不知多久,才緩緩地將提起的腳步收了回去。

他含著那一點被強刺出來的眼淚,轉後的南山說:“我喜歡你,但是我沒有欠你什麽。”

南山癡癡地看著他,一地向他著那隻手。

褚桓垂了一下眼睛,眼淚從睫頂端滾了下去,好歹沒弄一臉,褚桓隨手抹了一把,自嘲地笑了笑,回握住了南山的手:“好吧,就算我欠了吧。”

一瞬間,巨大的推力將他眼前的一切都席卷一空,褚桓口仿佛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他這才後知後覺地覺到了自己的

覺沉重又疲憊,要花全的力氣才能將眼皮掀開一條,還沒來得及慨一下自己竟然沒被燒死,耳邊就傳來一聲瓷碗砸碎的靜。

下一刻,他猛地被人撈起來抱進了懷裏,褚桓無力睜開眼睛,但是他聞到了一桂花香味。

等褚桓有力氣下床,那又是幾天之後的事了。

他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回到了神山上,守山人族長南山的屋裏,可見一直昏迷了多久。

“它”被燒得幹幹淨淨,翳已經完全退散了,連大陸上那些怪都不知為什麽,一夜之間從世界上蒸發。

一切又好像恢複了原狀,被吞噬的人們如同做了一場顛倒的大夢。

據說南山是在沉星島的海水山附近找到他和那條水的蛇的,據袁平滿跑火車的描述,他當時的出場方式十分風,是被一朵奇大的花卷在花心裏的。南山一將他抱下來,那朵花連著下麵的青藤就立刻分崩離析了,化了一堆泡沫沉了海水中——後邊那幾句褚桓懷疑是袁平安徒生話看多了,瞎胡編的。

神山上每天都很熱鬧,沒了定期點卯的怪之後,連守門人的崗哨也顯得不那麽森嚴了。

劫後餘生自然要載歌載舞,春天大姐忙了一隻陀螺,每天旋風似的席卷而過,準備無數的酒水和食,時而還要幫著接待朝拜神山的來客。

褚桓這個“外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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