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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不飛花》第112章

11佩聲歸到池頭

空中一聲驚雷,嘩啦啦,秋雨急急忙忙地從而降,雨點狠狠地甩在地上,發出急躁倉促的聲響。

無豔衝出宮殿,也不理會那劈頭角落的雨點,勉強辨清來時的方向,拔就跑。

宮闕重重,雨點打在宮殿的琉璃瓦上,激起一陣陣水霧,霧氣彌漫於重重殿閣之間,景一瞬宛如黃昏。

無豔快步跑過那些看起來越來越陌生的宮殿,一心隻想要飛出這仿佛永遠都走不到盡頭的城,這裏不屬於也不屬於這裏,那些奉承的言語,討好的神,還有那個許諾中的什麽榮耀的將來,統統不是想要,所要的,隻有一人而已。

是那個在青州府的房花燭夜,忽地掀起紅蓋頭的人;是那個在青雲山上生死一刻的時候,忽然攔下丹纓奪命長刀的人;是那個伴隨上京,一路上談笑風生麵孔明朗的青年,也是那個,在京城的客棧中,下長衫,任憑看遍全的男子。

“鎮哥哥!”無豔大一聲,聲音穿過重重雨,卻又歸於重重水聲中。

就在無豔的影將拐過宮牆的瞬間,在那轉角邊上的一名男子,邁步出,不料他的手幾乎要勾到無豔纖腰之時,有一人從後閃電般掠出,將前頭那人狠狠一拉,而後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這電火石的瞬間,無豔已經飛快地跑了過去,影急促地下了臺階,毫不猶豫地衝大雨之中。

那人失之即,驚而回頭,卻對上**地一雙明眸,丹纓目銳利地著麵前的李慶瑞,冷冷道:“三哥,不要!”

李慶瑞一抖,厲聲喝:“就算你攔著我,又能如何?”

丹纓淡淡道:“不如何,我隻是不想三哥你做錯事,也不想有任何什麽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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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慶瑞氣急敗壞,大道:“傷到?笑話!你當這是什麽地方?皇家之中什麽時候有過‘心慈手’四個字?孫錦堂已經不行了,顧命大臣惟他馬首是瞻,孫錦堂隻有這丫頭一個肋,隻要得了,還愁孫錦堂不肯服?”

雨聲越大,李慶瑞的吼聲出口後便被瓢潑而落的雨聲下。

丹纓凝視三哥,靜靜道:“誰孫錦堂不行了?縱橫西北戎馬半生的老將軍,難道還不如你我兩個錦玉食不經風雨長大的王子?他按兵不,卻讓你我相爭,誰若先走錯一步,便是死路!你敢星華一指頭,隻怕孫錦堂有千百種法子讓你死不瞑目!”

李慶瑞心頭悚然,死死地回瞪丹纓:“你是在維護這丫頭,還是……你怎可能真心為了我好?”

丹纓道:“咱們原是兄弟五人,我不想連你也沒了。”

李慶瑞咬了咬牙:“你母妃對紫璃做的那些事,莫非你要當沒發生的?四弟,這才是剛開始,以後這樣相殘的事,同樣免不了。”

丹纓的麵孔如同雪,雙眸越發幽寒,看得李慶瑞竟有幾分不寒而栗。

急雨從旁邊的屋簷上落下來,仿佛然的水簾般,良久,丹纓道:“不管以後如何,我能做一分是一分,隻要有我在的一,誰也不能我的兄弟。”

李慶瑞盯著丹纓,漸漸地眼中仿佛也有水汽閃爍,他想什麽,但是卻無法出聲,所有聲音都好像梗在了嗓子眼裏,隻有抖。

丹纓見他不再出聲,便鬆開他的手腕:“快些出宮去罷,孫錦堂怎麽可能放心讓星華孤一人宮?三哥,他在等你出錯,你別真的行差踏錯,了他的逆鱗,那可是……萬劫不複。”

丹纓邁步走,李慶瑞猛地抬頭,啞聲道:“你是對那丫頭了?之前不是,很瞧不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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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纓腳步一停,他並不回,隻是微微仰頭看著那沉的際,淡淡道:“我之前瞧不起,現在也瞧不起,但是這不妨礙我……喜歡。”

——終於出來了,竟是對著這樣一個人,終於真正地出了他的心裏話。

真是可憐而卑微,卻又,如此勇敢而偉大。

丹纓微微一笑,重新邁步向前,被雨水打的麵孔看來如此絕豔。

無豔衝雨中,一路奔過空曠的城,跑出午門,一路不停地衝到長街,街上人來人往,都是飛跑著要避雨的,無豔放慢腳步,倉皇四顧,忽然發現自己迷路了。

大雨傾盆,而將何去何從?無豔往前幾步,卻又後退回來,眼睛被雨水打了,什麽也看不清,去眼中的淚,忽然忍不住地泣起來。

長長長街,行人都在避雨,沒有人留意一個一團,蹲在街上哭個不停。

一把紙傘緩緩地移了過來,擋住漫風雨。

無豔哭了會兒,才發現沒有雨點打在上,呆呆地停了哭泣,抬起頭來,卻看到那個人正站在跟前,笑容明朗,眼神溫

他俯,一手握住的手臂將輕輕拉起來,無豔眨了眨眼:“鎮哥哥?”

尉遲鎮抬手臉上的淚水跟雨水:“我不過就離開了兩,你就哭的這樣,連老都看不過去,陪著你一塊兒哭了。”

無豔本是十分傷心,聞言卻破涕為笑,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消失不見般,委屈問道:“你去哪了?”

尉遲鎮輕輕的臉,道:“我去想明白了一點事。”

無豔眨了眨眼:“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尉遲鎮微笑:“我的星華果然聰明,好了,不許再哭了,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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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豔定定地看著尉遲鎮,眼中的淚重又湧了出來,頃刻,張開雙臂,踮起腳尖,猛地撲在尉遲鎮上:“你的,不許反悔!”

尉遲鎮手中的油紙傘飄然落地,他張開大袖,以雙手攏住的纖腰,將完全護懷中,於耳畔回答:“我的,絕不反悔。”

長街的盡頭,丹纓單人匹馬,如尋找什麽丟失的珍寶般,急急而來,猛抬頭見眼前形,卻又猛地剎住去勢。

馬兒當街徘徊,不知主人為何忽然停下。丹纓渾,烏黑的頭發在雪白的臉上,雙眼亦被雨水浸,他目不轉睛地著這一幕,良久良久,邊挑起一個決絕的笑,眼睛閉上又睜開,落的也不知是雨還是淚。

再深深看一眼這刻骨銘心的一幕,急雨之中,丹纓竭盡全力大喝一聲:“駕!”調轉馬頭,踏水而去!

紫侯巷,府中。孫錦堂靠在床邊,著進門的**兩人,沒好氣地:“但凡有你,便沒好事,星華好端端出去,怎麽這般模樣回來?”

尉遲鎮往前一步,雙膝跪地,道:“尉遲鎮慚愧,此番來,是厚向老爺子提親的。”

無豔張口,沒想到尉遲鎮竟會如此……一顆心如同鹿撞,不知如何是好,細品卻是甘甜滋味。

孫錦堂哼道:“哦?你之前不是走了麽?憑什麽又提親?”

尉遲鎮道:“我知道老爺子是擔心星華跟著我會委屈,這兩日我仔細想過,老爺子擔憂的是……所以,我之前已經向吏部請辭,讓他們把我從待任之中剔除。”

無豔大驚:“鎮哥哥,你什麽?”

孫錦堂挑眉,卻仍不語。

尉遲鎮抬頭看著無豔,道:“我為亦是中庸,底下並不缺我這一名員,但對你來,我卻是那無法或缺的一人,而你對我而言,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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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豔怔怔著他,眼中淚閃爍,卻用力點了點頭。

尉遲鎮衝微微一笑,便又轉頭看向孫錦堂:“聽聞老爺子患病,本不該在這時候打擾,但我想老爺子心中所願的,也是星華能找到一個真正疼惜的人,求老爺子,將星華許配給我,我隻求跟攜手相伴,護一生喜樂無憂。”

無豔淚落不停,也看向孫錦堂,孫錦堂著兩人,哼道:“尉遲鎮,你真的願意為了星華放棄你的大好前程?大丈夫如此,恐怕會被人恥笑。”

尉遲鎮道:“早在我從太原隨去玉關之時,便已有無數恥笑,尉遲鎮從未在乎過。”

孫錦堂道:“你家裏人該如何代?必然會鬧翻吧。”

尉遲鎮道:“母親隻盼我早日家,曾因此幾度我調任回鄉,並非重名利的家人。若母親不容星華……老將軍也知道為將的有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

孫錦堂抿一樂,想了會子,道:“臭子,還真是又倔又,可這份脾氣,……倒是很讓我喜歡。”

無豔跟尉遲鎮對視一眼,齊齊看向孫錦堂。

孫錦堂哈哈大笑,掀起被子從床上躍下地來,舒展了一下腰,無豔嚇得跑過去:“外公,你怎麽……”

孫錦堂道:“乖星華,讓你擔心啦,外公也是想讓你找個好歸宿,如今得這人出了真心話,以後他若反悔,你便用這些話扇他的臉。”

無豔目瞪口呆,遲疑問道:“外公,你是裝病的麽?”

孫錦堂眼:“不裝病,怎麽能攔得住你這丫頭,你早就跑出去找他啦!起來,那個王爺真的機靈的,我衝他一使眼,他就立刻配合我喊了起來……可惜年紀太,倘若大一點的話,我就真的把你……”

無豔大:“外公!你怎麽像是孩子一樣,還聯合紫璃……”

孫錦堂哈哈笑著,親自扶起尉遲鎮,撣撣他上的水珠,道:“好孫婿,你有這份心意……我也終於能放心把星華給你啦。”

一個月之後,新帝登基,又一個月,三王爺李慶瑞封地出京,與此同時一塊兒出京的,還有安西將軍孫錦堂。

因先帝駕崩,無法即刻親,且孫錦堂也覺得無豔年紀尚,於是婚期便定為一年之後,孫錦堂先一步回到玉關。

新帝登基後,尉遲鎮留任京兵部,朝廷另撥府邸於他。無豔在府住了半年,跟紫璃、薛逢何靖等隔三岔五相會,倒也不覺孤單。

半年後,無豔先一步來到玉關,尉遲鎮孤零零在京又熬了半年時,跟各路鬼神打道不比在地方上,務必要起十萬分心,加上無豔不在邊,尉遲鎮雙眼都熬得發綠。

半年後,終於蒙新帝開恩,調任陝西道,雖然跟玉關仍有些距離,但到底是近了一些……尉遲鎮但凡得空,便要跑去玉關找無豔,一來二去,整個關外都知道孫老將軍的外孫兒有一個好脾氣又很纏未來娘子的孫婿。

尉遲鎮在陝西一年,把陝西道上殘餘的山賊之流清掃的幹幹淨淨,新帝見著實盡其用,才又調他去了玉關。

金風玉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無豔跟尉遲鎮婚這日,關關外一片轟,就宛如一個盛大節日般,來祝賀的員,商人,百姓等絡繹不絕,各口音異樣麵孔,中原或者番邦,人人都是其樂融融喜氣洋洋。

點燃的慶祝篝火從黃昏一直燃燒到亮,三三夜未曾熄滅。

新婚夜,房花燭。終於迎來春暖花開的兩口相依相偎,難分難舍。

無豔道:“鎮哥哥,我怎麽覺得跟做夢般,好像才下山,假冒張姐跑去你家那夜……”

尉遲鎮道:“這次我可不要睡地上了。”

無豔忍笑:“你想睡地上,我還不肯呢!”

尉遲鎮哈哈大笑,抱著無豔,輕輕吻,漸漸地兩道人影一道,紅帳輕舞,擋了風隻聞鶯聲燕語,繾綣纏綿,莫可名狀。

一陣風徐徐吹來,紅帳,卻驚不好夢正酣的雙鴛鴦。

外間房中,原本關起的窗戶不知何時已經半開,就在那燃著的龍紅燭旁邊的銀盤裏,竟有一支正盛開著的木蘭花,雪,胭脂霞染,燭下,不言不語,靜靜生輝。

作者有話要:這章其實早就寫好了,但是因為我的結尾綜合癥發作,很不舍得……但終究還是要迎接完結篇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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