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再次轉為寂靜,許多學子目迷茫。
他們的確不知道,還有什麽五皇子,什麽剛剛歸來。
隻有為大皇子吆喝的朱家學子反駁道,“你也說了是剛剛歸來,這位五皇子極弱,為養病才離京五年,現在還不知道是否康健,怎麽能比得上文治武功的大皇子。”
“是啊是啊,這位五皇子雖占了嫡,皇後娘娘卻是早幾年就沒了,連家族都隨之落寞。”其他看客搖頭。
有人唏噓,有人慨,還有人無奈。
隻有許默怔忪原地,腦中反複回著“五年”兩字。
怎麽那麽巧,他們的小五弟,也跟他們生活在一起五年。
可還來不及疑,四周就從喧鬧轉為寂靜。
抬起頭才發現,是主考出來了。
“午飯既畢,殿試禮始。”他掃視學子們,眼底帶著警告,“得太和殿,便要與聖上麵對麵,切不可嘈雜胡言,更不得口出妄言。”
“學生知道。”四百餘名學子彎腰應和。
主考這才滿意點頭,掃了眼為首的方恒,又看了眼人群中的許默,輕輕頷首,“,太和殿!”
前頭讀卷時已經過一次了,但大家都張到沒心觀賞。
二次抵達才發現,這座大殿魁梧空曠,占地極廣,即便是容納了四百餘名學子,依然有足夠的餘量。
原本立在中央的長桌被撤去,屏風也取走,抬頭就能看見幽長的方磚路,盡頭設著金黃華麗的龍案與龍椅,似是在等待主人的到來。
八位考一分為二,在龍案兩側各自等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聽得一聲尖利的“皇上駕到。”
八位考也好,四百餘名學子也罷,紛紛跪地行禮,齊聲恭迎,“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待得天家坐上龍椅,環掃四周後,輕輕頷首,“諸位平。”
眾人才得以站起,用餘輕瞥。
這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臣子不得直視帝王雙眼,甚至還衍生出個東西,做笏板。
五品員以上執象笏,回稟問題時高舉在眼前,既能遮擋不敬天家的視線,還能給記不好的人提個醒。
要說弊端,大概就是看不清楚殿有多人,就連方遠口中的大皇子是否出席,都無從得知。
整個太和殿僅主考聲音回,“啟稟皇上,四百餘名學子一應俱全,墨卷微臣等人也挑出三十名優秀者,以供皇上過目。”
龍椅上的人沒有說話,隻聽得紙張唰唰,似乎在翻墨卷。
天家時間有限,不可能親自看完所有答卷,通常由考挑選出最優的,再從中選取一甲,取二甲等。
偏偏學子們還不知道,自己是在三十名中,還是在其他隊列。
隻能心驚膽戰等待,小心翼翼期待。
約莫盞茶時間後,天家終於握住張卷子,點出姓名,“方遠。”
白飄飄的年邁步出列,悠然自得,“學生方遠在。”
“你這個主戰方式倒是新奇,要朕增加稅收,還是專門收富人的稅。”天家語帶笑意,“你就不怕先征收方家的?”
“回皇上的話,隻要大渝王朝能夠強盛,方家願奉上財產,願繳納稅額。”方遠鏗鏘回答,“在當前來看,稅收是得罪人的事,但長遠去,國富才能民強,隻要大渝王朝強盛,百姓遲早賺到更多的錢財。”
一語既出,此間嘩然。
世家與平民之間隔著天譴,收斷層不說,消費也是天上地下。
關於收富稅的念頭不止一個人有,但誰敢提出來,誰敢得罪所有世家。
也就方家,也就方遠,也就大皇子撐著腰,他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真是讓人羨慕,又忍不住嫉妒。
方家這步棋走對了,方遠本文采算不得出,但有去年天家的口頭約定在,加之這份正中天家下懷的答卷,一甲之位難逃。
“好,好,好,後生可畏啊。”天家一連說了三個好,歸攏答卷。
方遠拱手退離,回到原本的位置。
真沒想到,殿試禮才開啟,就出了這麽個人,實打實到了學子們的氣勢。WwW.com
連齊淮安浚在的人都氣餒,覺得難以超越方遠。
接下來幾個被上去的人也確實發揮平庸,不能人眼前一亮。
直到許默被點名。
天家緩緩念出他的理念,“以戰止戰,倒是個方式,可惜大渝王朝連年征戰,國庫早已空虛,能夠維持當前已是難得,又如何做到以戰止戰?”
如果不是在太和殿,如果不是在天家跟前,相信人群已經發出嗤笑。
許默卻不慌不忙,從容拱手,“回皇上的話,以戰止戰實乃唯一結束戰爭的方式,韃虜囂張強悍,如果不是將他們打服,即使安靜兩年也會卷土重來。”
天家緩緩點頭。
確鑿如此,先帝在位時連年征戰,也曾短暫將韃虜打退回去過,可惜不過兩三年,一旦休養生息過來,韃虜還會擾邊疆,殺燒搶掠。
“啟稟皇上,學生於下筆之前認真思考過,韃虜為什麽要侵略我們,為什麽持續針對邊疆數十年。”
“這其中固然有他們打不到京來的原因,但更多是因為韃虜也想活,他們如果不侵略,如果放任自然,就會冷死死,就會滅族斷代。”
生存是人類的本能,殺燒搶掠固然不對,但這已經是後世無數征戰積累出的仇恨。
尋究底,相較於野心侵占,韃虜最初始的機隻是想活下去。
許默的理念是,先用武力打服,再用生存安,才能徹底降服韃虜,還邊疆百姓安寧。
剛並濟,一加一棗,稱得上絕佳的馴服手段。
連天家都緩緩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
誰知突然,一道清揚的聲音傳來,“啟稟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接著從偏殿連接出走出個藍袍年,斜睨過許默,毫不客氣地叱責道,“大渝跟韃虜征戰糾纏數十年,來來往往死了不知道多人,莫大的仇恨不將他們滅絕已是仁慈,還要反過來助他們存活,這位學子到底是大渝王朝的人,還是韃虜派來的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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